“衍易。”沈承易卑微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从未留恋沈家,就像你不会安心待在宁王府,就像漂萍似的。”
沈衍易将棉被往下拽了拽,药效作用后便没那么冷了。
“这些日子我没有一刻松懈,如今见到了你才觉得悲伤疲惫。”沈承易苦笑一声:“往后沈家都要靠我撑着了,衍易,我想给父亲烧点纸。”
沈衍易点头:“我陪你吧。”
他不是要陪沈承易给沈鸿雪烧纸,沈鸿雪做的恶不会因为他的死去而得到谅解,如今他死了,沈衍易只觉得解脱。
但也有那么一丝怅然。
在入宁王府前,沈衍易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竟然会有身边的人接连死去。
他们就在门房旁的空地上,沈承易买俩的纸钱,沈衍易穿着两层外衫,拿了铜盆点火,纸钱被一张张添进去。
沈衍易以为兄长会对父亲说些什么,但是沈承易只是不住的叹气,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着烧了一半的纸,沈承易才终于开口:“衍易,父亲走了,老二老三不把我这个兄长当回事,我与他们也说不到一起去,只求他们别惹是生非,不败家就谢天谢地了。”
“父亲走了…”沈承易又重复了一遍:“衍易,你就别再丢下我了,行么?”
沈衍易往盆里扔纸钱的动作一顿,低下头没说话。
“衍易…”沈承易追问道:“你不会丢下哥,是不是?”
沈衍易含混的点了点头,沈承易丢下手中的纸,将沈衍易半揽进怀里:“你发誓,发誓好好活着。”
“我发誓…”沈衍易回抱住沈承易,没说完的誓言转了个弯儿,是兄长袒露脆弱在先,沈衍易的心抽痛着:“哥,我好累。”
“哥知道。”沈承易抱紧他:“哥知道你委屈,还未弱冠的年纪,也没有功名,更没有卖力气的本领。你坚持到现在哥很感激…你已经很厉害了。”
“哥,我好没用。”
“谁说的?”沈承易揉他的头发:“你厉害着呢,书院里谁不说你文章写的好?你只是没能找到自己的位置,自然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把你丢到深宅里。”
“哥,你别哄我了。”沈衍易小声说:“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养不活自己也养不活我母亲,我就是个废物。”
沈承易心痛:“你不是废物,哥知道你不是,书院里的先生都说你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你只是时运不济。”
“我不是时运不济,我是窝囊,病秧子一个唯有脑袋有点用,却又不能狠下心来作恶,行善又没有支撑的能力。不能穷凶极恶,也不能至善至美,在其中摇摆不定,心性飘忽,你看我都明白,明白也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