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秽立刻给他端来温水,一瞬不瞬看着他。
容诀喝了水润过嗓子,转头看向殷无秽道:“不是作战出了问题吧,如果只是作战,用不着全将领出动,你到底要做什么?”
殷无秽陷入沉默。
容诀兀自猜测道:“不是前线,那就只能是后方了。棉衣已经有了,将士不会再挨冻,武器战备也没有问题,那是……粮草?”
容诀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殷无秽自知瞒不过他,不得已承认了。
“粮草,没有到吗?”
“嗯,半道损毁。不管是等下一批加急运送,还是就地筹集,都来不及,也不够用,最多只能再撑半月。半月之后,弹尽粮绝,我军将彻底陷入坐以待毙的绝境,将士们目前还不知道。”说起这个,殷无秽眉目间满是阴霾。
容诀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竟是如此。
难怪殷无秽这般。
容诀当即神色一凛:“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咱家?!”
殷无秽气势不足,但仍是道:“孤已经想好对策了,可以解决眼下困境。”
容诀哂笑:“所以你急着赶咱家走,自己也知道孤军深入敌营十分危险,这算什么对策。陛下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了事,整个大军如何,大周又会陷入怎样的乱象?到时如何收场?简直胡闹!”
殷无秽不由心虚,却还是道:“所以孤只带将领和精锐前往,不会走到那一步。即使真失败了,孤也会率军撤退,性命为重。”
容诀乜了他一眼。
就因为这个,殷无秽要赶他走。既然已经做好打算,为什么还要担心他呢,不还是因为,殷无秽其实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容诀是真的感到愠怒。
殷无秽总说他不信他,可是殷无秽自己又何尝相信过他?
他真以为,凭借自己冒险就可以解决一切吗?
简直天真。
容诀烦闷地闭上眼,抬手揉了揉额角,就听殷无秽在他身边道:“你今晚好好歇息,明日一早,孤再送你离开。”
“你还要送咱家走?!”容诀觉得自己的病都快被他气好了。
殷无秽抿唇看他,神色间颇为委屈,态度却十分坚定。
容诀愤怒地一把将他推远,气鼓鼓地躺下,拉过被褥背对着他。
殷无秽看着被子鼓出来的一团,又是无奈,又是无措。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重又坐到床边和容诀讲道理:“此行凶险万分,你身子还病着,孤如何带你?你不是想要远离朝堂吗,过平凡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你听话一点。”
“等到此间事端解决,孤就去颐州接你回来,好吗?”
容诀捂住耳朵,身体往床榻里面拱了拱,不听他话。殷无秽往前挪了挪,见容诀大半片后背都露在外面,默不作声地替他把被褥拉上来盖好。
两人一坐一躺,一正一背,谁都不肯妥协。
殷无秽瞧着他,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强制也不行,容诀会跳车,怎么都不肯听话。他现在的身体,偏偏殷无秽又不敢拿他怎么样,只能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