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掌管京城治安,包括宵禁巡逻。忠义侯三年指挥使担任下来,足以将宣京的大街小巷纳入五指之中。
若能再加上禁军,皇宫与城门便也能有所掌控。内外双管齐下,凡风吹草动,皆可快人一步。
可惜禁军统领是个油盐不进的硬茬子。
嬴淳懿摇头否认。桓云阶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他一开始就不敢明言,只是稍加暗示,被拒绝也没有多少受挫之感。
“陛下信任桓师傅,桓师傅亦忠诚于陛下,这就是他能统领禁军的根本所在。”他对此看得很清楚,心中也有了主意,“我与他照常相处就是。你们不必花费太多心思,万一弄巧成拙,反倒不美。”
谢灵意不反对,只道:“可惜了。我这几天再找找合适的人选。”
最近后宫里出了些事,他们安插的人被撤了几个,消息传递不太顺畅,所以才想从禁军下手。不能自上而下,那就自下而上吧。
嬴淳懿很放心他办事的能力,仍然在想桓云阶,思虑道:“中立未必是坏事,到某些极端的境地,这样的人才更值得托付。你看陛下先前再怎么忌惮西北军,可曾提过换掉殷侯?”
什么地方放什么人,无论贪、廉、奸、直,无论是不是自己人,只要筹谋得当,不怕他没有用武之地。
对于御人之道,谢灵意从来不发表意见,这不是他需要上心的东西,对方也不需要他接话。
昨晚他们离开秦府之后,余下几人出府的时间以及去向,都经由兵马司的巡逻队汇报过来,这些人想要做什么才是他需要去揣摩的事。
马车就要驶到六部衙门,他询问:“柳从心那边……我下衙之后去找他,还是再等等?”
嬴淳懿敛神道:“没有通行令,过正阳门势必会被盘查,通政司是最近的落脚之处,贺今行带他们过去也不奇怪。”
他顿了顿,心道,依这人的脾性,少不得要拦着柳从心,或是想法子把事情揽过来。“且等一两天,看看他们是息事宁人,还是有后手准备。”
谢灵意推测道:“仅凭柳从心孤身一人,行刺杀之计太勉强了,应当不会再来。贺今行是通政司经历,晏尘水他爹是左都御史,都有言路可进。”
“四月过半,大战在即,这个时候任何人的折子递上去,都不会有结果。”嬴淳懿并不看好,弹劾是最没有用的手段,“他们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暂且蛰伏,等苍州的军报。”
话虽如此,贺今行能顾全大局,柳从心却未必忍得住。
两人闲话几句,马车转过街角,谢灵意提前下了车,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户部衙门。
卯时,正是黎明前最晦暗的时候。混沌的天光夹着薄雾,犹如给人裹了一层膜,隔着几步距离,就看不清彼此是谁。
到了衙门换身官袍,前去点卯,谢灵意才发现,他们平日总是要迟一点钟才到的堂官陆潜辛,今日竟准时上衙了。
陆大人在堂上布置今日的任务,官服还是那身官服,半旧不新;头脸仪容也没有特别拾掇,一如往常。
他收回目光,陆大人兴许只是起早了而已。
户部近月来最主要的大事,就是主持甘中路与宁西路的征粮事宜。陆大人开复之后,提拔了几名甘中籍贯的户曹吏,这方面的事务就多由他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