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陛下?”赵睿猛地抬头,恍若被晴天霹雳击中,下一瞬就两眼翻白,向后软倒。
陆双楼飞快地屈膝顶住他后背,一手覆面中,一手按胸口,用力一错。突然的剧痛让赵睿全身剧烈地一抖,又因被捂住嘴叫不出声只能生受,最后愣是没能晕过去。
见人清醒了,陆双楼才松开对方,退后两步。
明德帝继续道:“你和秦毓章的交集,还有写给忠义侯的那封证词,前因后果,一个字不漏地说来给朕听听。”
赵睿埋着头抖得像筛糠,心中凄凉地想,自己走上了绝路但还有一家老小,只能对不起秦相爷了!
秦相爷闲居家中,无案牍劳形,午后就在水榭里看书。
亭台宽敞,秦幼合搬来一只贯耳壶,就坐在他爹旁边的地毯上,一个人往壶里投短箭。金花把他当成一棵树,攀来爬去,又下地绕着他跑跳,偶尔将他没投中的短箭给拖回来。
玩着玩着,他便觉得没意思,有一下没一下地投,三投两不中。
秦毓章将书放到膝上,俯身拾起一支短箭,斜睨着壶,抬手试了一试,便脱手将短箭投出。“咻”地一下,正中左耳。
“厉害啊爹。”秦幼合骤然兴奋得鼓掌,“您这么久没玩过了,还是这么熟练。”
秦毓章摸摸他的头,“你要是觉得这一样不好玩了,就换一样。”
“诶?”秦幼合又一下子冷静下来,说:“爹想玩什么,我能和你一起玩儿吗?”
恰此时,成伯走过来,躬身说:“老爷,许大人来看望您了。”
“许,许轻名吗?”秦幼合依然仰着头看他爹。
成伯即答:“是的,少爷,许大人今日上午才进京。”
他爹的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拿起摊开的书,垂眼道:“你跟他说,我不见他,让他回去。”
成伯叹了口气,但没有开口相劝,应声道是。
秦幼合盯着成伯离开的背影,觉得老人比上个月更加孱弱了。金花松鼠跳进怀里,他便抱住它,身子一歪,靠到他爹的腿上,目光随之飞远。
帘幕之外,光影无可逆转地西斜,令人怅然不已。
这一回的审问颇久,到申时才结束。
赵睿如一条死鱼瘫倒在地,已完全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明德帝盘坐石台之上,却反复地揣测着这些话,沉吟许久,才道:“今日之事,除了朕,唯有你知,你可明白?”
一直候命的陆双楼闻言上前,心道,原来这段时间里,他们统领不在啊。他就像才出现一般,利落地单膝叩道:“属下明白。”
他带着人告退,回到驻地已近黄昏。
录事厅前的院子里有座石砌的假山水池,引活水做了几道两三尺宽的小瀑布,他将带血的刀身送到飞流之下,等待血迹被冲刷干净。
皇城另一边的通政司里,贺今行还在整理今日的录本。下属们陆续下衙,他整理好之后又重新翻看了一遍。
苍州每一旬至少会有一封军报传回,向朝廷汇报动向。然而距离上一封军报送到宣京,已超过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