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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淳懿叹了口气,低声说:“今天是我娘的忌日。”
贺灵朝知道,“持鸳姑姑昨天晚上提醒过我。”
嬴淳懿:“你听到你娘丧讯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瞬间恨过?”
“……可我不知道该恨谁,我只想回遥陵去看她。”贺灵朝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得出答案,“你有具体的恨吗?”
对嬴淳懿来说,这个问题几乎不需要思考,但此前没有人这么问过他,他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答案。他跳下地,为了显得自己不在乎,特意抱起双臂,“我姨母跟我说过,两个人之间最坚固的关系,就是彼此拥有对方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互相分享一个秘密吧。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会一直保守你的秘密,你也要一样。”
贺灵朝思考一刻,脑袋一点再一点,以示同意。
嬴淳懿露出一点笑,“这样吧,我比你年长,我可以先说……”
贺灵朝竖起耳朵去听,看到他迅速地长高长大,他的声音随之变轻变远。
两边的宫墙与殿宇在那秘密之中开裂、坍塌、瓦解成一大片土木砖石,然后飞快地垒叠、构建、重塑成崇和殿的模样,他依然站在视野的中心,提起一把寻常的铁剑——
相识一场,你可曾后悔?
耳边似有余音环绕,今行睁开眼睛,先看到那两块匾额,再回头看到杨语咸站在正厅门口,一只手还贴在门框上。
他听到的声音其实是敲门声,“进来吧。”
门外仍然是漆黑一片,天还没亮。
杨语咸把一则密信交给他,说:“旨意下来了。”
——谋划逼宫的主谋被定成不满家族倾覆、而试图报复朝廷和陛下的秦广仪,所以他罪责最重,五马分尸,抛于荒野不得入葬。与他合谋的忠义侯则废除封号,贬为庶人,遗体送到了怀王山乐阳公主陵里。
今行平静地看完密信,交还给他去销毁,问:“携香怎么样了?”
杨语咸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太后崩逝是国丧,虽然有皇后娘娘调度,但长寿宫各种事还得携香管。她说等葬礼结束,再让我们接她出宫。”
“好。”今行没有意见,再问:“顾莲子呢?”
杨语咸:“携香说他被禁军带走了,但禁军这边又没打听到消息,估摸着是被移交给漆吾卫,软禁在哪个隐秘的地方。他昨晚不在崇和殿,又有携香替他做证,只要他肯咬死太后的死跟他没关系,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就算他不肯自辨,他兄长还在宁西平乱,为这,陛下应该也不会即时杀了他。”
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询问:“是您让携香帮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