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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
许念为查此事可谓是绕了一大圈,最终得出结论——茶确实是曲莲沏的。
曲莲发现周家三人对自己很喜爱也很纵容,于是屡屡来客舱拿茶饼,然后溜到厨房用热水泡开,再趁人不注意端进货舱,放在许念的床头。
“许兄弟,一只猫怎么可能做这么多事呢?这不合常理啊。”周山劝和道,“要不我也帮你再找一找,看看还有谁。”
“多谢周坊主。”许念抱着曲莲,打开通往货舱的盖子,摆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待我先审一审它,就不打扰你了。”
*
舱盖一关,四面无光。
曲莲被放到吊灯的正下方。
“你从实招来,否则……”许念抽出鸡毛掸子扫了扫床板灰。
曲莲呜呜地把耳朵扁下来。
“你还没有修成人形,怎么就偷偷摸摸学起人做的事情了?”许念教训道,“别忘了,你我之所以能上这艘船,是因为你会捉鼠,而不是因为你会沏茶。”
这话说出口,他忽地意识到或许正是因为曲莲已经修成人形,出于好心才帮忙照顾他的起居。
曲莲在灯下团成团,只露出一小截尾巴微微摇动。
许念凝眸道:“你是不是已经化过人了?”
曲莲用前爪遮住脸。
许念拨开爪子盯着看。
曲莲又用尾巴卷过来盖住脸:“喵喵。”
许念又好气又好笑:“别不好意思,你现在变一个我看看。”
曲莲攒动身子贴着木板转了半圈,然后把耳朵也转过去,再怎么叫也不搭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看到你越来越有精神,我也很高兴啊。”许念浅叹口气,摸了摸曲莲的后背,安抚道,“只是你得小心些,人世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做什么事都要先跟我商量。”
曲莲没有动,喉咙里响起呜噜声。
“还有……”许念趴到曲莲旁边,贴着脸蹭了蹭那几根胡须,小声又温柔道,“这些日子谢谢你,你让我睡得很好。”
猫瞳往侧边转了一下,飞快地回到正中。
许念又摸了摸曲莲的头。
他只是一个凡人,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帮助曲莲的办法,只能留点空间让这小家伙静一静。
灯盏熄灭。
许念走出去之前忽又记起什么,从行李里翻找出自己贴身穿的一套白襦,送到曲莲面前。
“这是我的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许念苦口婆心,“你要是真的变成人了,不能一天到晚光着身子,会被人笑话的,要穿衣服知道吗。”
曲莲抬起一只前爪压住白襦。
——“喵。”
*
是日傍晚,番禺号如期抵达应天府。
许念和其余乘客站在船头共同见证这一时刻。
应天府是汴京的陪都,时下也叫南京。
皇室南迁之时,当朝皇帝就是在这里登台即位祭祀天地以延续王朝的气数。
汴河转弯的地方可以望见城池西北有一座双重歇山顶两侧带阙楼的城门,门上石匾刻着回銮二字。
回銮门凌波而立,日暮时分笼罩在朦胧的紫气之中,与东京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