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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映待要伸手握住,温承恰好在此时弯下腰,缓缓靠近,轻轻印在了那双蓝色的眼眸上,眼眸上的睫毛颤抖着,宛如绿荫垂落在湖面上。古人说秋水剪瞳,应当如是了。
薛映并没有因为触碰而闭上眼睛,反而睁得大大的,只想要记住这个瞬间。
冬日的暖阳照入房间,薛映感觉到似乎真有一汪清泉在阳光的照耀下,从心底涌了上来。
待到沐浴之后,温承果真来帮他抹脂油。薛映没法趴着,涂抹后背的时候又不能躺着,只好坐着,幸好抱着一条毯子,只肖露出后背即可。
他看不清楚身后,只能感受到后背上有一只手沾着一层润肤的花露轻轻揉着,一寸一寸都有照顾到。
那双从后背抹到身前,薛映开口道:“我自己来吧。”温承没有将手里的瓷瓶递给他,而是拿起里衣帮他披好:“裹好了不要冻着。”
薛映只好伸手裹住衣服,任由温承继续帮他。
同背对着不同,面对面的让薛映将温承看得一清二楚。他发现此时的温承面色平静,眼神中只有认真,没有半点暧昧之色。
近些时日的相处,薛映对温承愈发了解,知道他实则是个很克制的人。有很多的权力却从不滥用它,一日三餐,从不贪饮多食,日日都要练武,从来没有一日荒废。哪怕是两人在床上的时候,都没有特别出格的举动。
思来想去,只有之前在山洞里的时候,大约是因为药效,他看到过同现在还不一样的温承,侵占意味很浓,让他感觉像被野兽压制的猎物,只能哀叫低鸣。
但现在全然不同,薛映虽然不想再看到有点让他害怕的温承,心里却好奇温承在清醒的状态下,最出格可以做到哪里,想到这里他觉得脸色有点烧了起来。
“冷?”
薛映听温承问自己,忙回过神来,见已然收拾好立刻穿上了外衣。怕温承看破他心事,没敢抬头,好在温承似乎是没看出来他已然想入非非,他渐渐松了口气。
放下担忧了许多年的心事后,薛映这夜睡得很沉。
次日上午,钟贵又送来深冬的衣服和首饰。
他知道自己从三餐到衣饰皆是温承过目的,便也起身去看。他原以为平日的佩戴之物除了发冠便是玉佩,没想到这次还有手镯金钏等物。
他取出其中一个八宝镯,看着上面镶嵌着红蓝宝石,大多数饰物上都嵌着蓝宝石,绚烂而瑰丽,看得出是珍品。
他忽然想起来他们成亲那天,头戴的发冠中间嵌的也是一颗极大的蓝宝石。大胤幅员辽阔,却鲜少产红蓝宝石,只能靠与别国买卖,或者藩属进贡,故而都是稀罕物件。他记得当时钟贵与他说过,那是正宁二十九年,温承在战场上首战告捷得到的赏赐之一。
而那一年,恰好是薛映出生的一年。
薛映寻出那块蓝宝石的发冠,心里想着,温承选择这块宝石的原因,大约是因着这特殊的年份,而且,他应当是真的觉得自己的眼睛挺好看的,并不只是在安慰自己。想到此,薛映笑意盈盈,眼里的光灿如星点一样。
第39章
闲适的日子一晃过了多日,薛映时常照料的花树,有了不错的结果。
甫一接手这几株花的时候,薛映仔细斟酌了法子。想起昔日在家中养护药草的时候,明白花草之类的有时也须相辅相成才能生长,也可用果皮贝壳之类的做肥料。算着药性,他拣了几种药草浸入水中,隔几日浇一次花,慢慢的花树的叶子变绿萌出新芽,又因着肥料温度都很适宜,那株高一些的,竟是打了一个花骨朵。
虽则只有一个,但这株花前段时日快要枯萎,变化不可谓不大,薛映很是高兴,几乎是每日一早就来看一看,算着什么时候能开。他让钟贵等人不许告诉温承,直到今日花期。
清晨,薛映见温承换上衣服,不同于平常身着常服玉冠束发,今日穿着饰着九章的玄衣,头戴冕旒,更显威仪。他托着腮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心下猜到恐是另外有事情,问道:“今天要去哪里?”
“今日须得去拜皇庙,年下宗室祭祖,今日恐是晚点回来。”温承站在那里,等着随侍给他理完衣摆。
冬至前后,大胤的习俗便是去坟前祭祖,皇室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不需要像普通百姓一样亲自准备三牲祭品,自有人会提前预备,只肖到场拈香祭拜即可。
薛映有一点失落,问道:“会有多晚?”
“一来一回的,恐是要到傍晚才回来。”温承躲不过去,摸了摸薛映的侧脸,“待在家里,是不是闷坏了?”
随着腹部慢慢显出形状,薛映行动不如之前灵便,冬日天寒,出门成了麻烦,他便成日待在家中。温承亦是将大多事情都推了,尽可能地留在府中陪着薛映。
薛映摇头道:“那我等你一起吃晚饭,你记得要早点回来。”
“好。”温承答应着。他清楚薛映最近在忙什么,毕竟薛映每日从一日三餐到歇过几次,何时用过茶,用了何种点心,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哪怕钟贵刻意不提,但这种刻意,也是非常明显的暗示。他看着薛映的有点失落的眼神,许诺道:“我会早点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
果然,温承看到薛映眼睛又亮了起来,依依不舍地送他出门。
他想着这日早点回去,可偏生不凑巧,竟是出了事情。
太庙祭祀,按制是皇帝于除夕主祭,可这几日恰好也是正宁帝的冥诞,自先帝起,冬至日亦会亲临祭拜。兴和帝自是效仿父亲,冬至日时亦会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