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裴涿邂眉心微动,察觉她心中所想应当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他这般问,妘娘便开口:“听你所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怨怪我做不得一个好宗妇。”
裴涿邂略一怔,他并没有这个意思,自是不愿让她生此种误会,只是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时,却又从中看不到半点生怨的意思。
她不在乎能不能帮得上他,故而不在乎这种话,亦不在乎他是否会这般想她。
对比的心思不受控制而起,他见过妘娘在乎沈岭垣的模样。
若是当初沈岭垣入朝为官,若有这种机会,她会不会尽力帮着筹谋,届时会不会又是一番夫妻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越深想,便是越妒意纵生,从前面对薛夷渊,他便隐隐觉得不该是如此,如今看到沈岭垣,他们之间有理所应当的亲近与熟稔,即便是如今人在他怀中,他亦觉得收拢不住她心神。
他轻轻一叹,重新埋在她脖颈:“你知我是这个意思。”
他入朝至今,极少有倾吐念头,祸从口出,位置走的越高,便越要谨言慎行。
但今日他原本是想说一些的,就当作与寻常夫妻一样的闲聊,可此时他却觉得不知能从何说出口,大抵是怯于面对她的冷漠与混不在乎。
苏容妘却是没心思去分析他如今在想什么,只是转头看向窗外处,而后轻轻推了推他:“好像有人来了。”
裴涿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未曾察觉什么,分不清她究竟是不是为了让自己松开她故意这般说。
可下一瞬,叶听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家主,大姑奶奶带着二姑娘回来了,应是又事要与您商谈。”
苏容妘对着他挑了挑眉:“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裴涿邂一瞬语塞,无奈道:“你是听出来的?”
“自是看出来的。”苏容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朝远处看,“今日没什么风,方才那树叶子好好的,结果突然掉了好几个枯叶,自是来人了。”
裴涿邂抿了抿唇,虽说有孕之人无感都会莫名敏锐起来,但这般敏锐也免不得觉得惊奇。
苏容妘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幽幽道:“不必羡慕,你若是似我这般只能看这一处光景,你也能察觉得出来它有什么变化。”
她顺着他松开力道的同时站起身来:“我自己都已数不清在此处待了多少日,每日里见这几个丫鬟,顶多晚上再见一见散学的宣穆,这日子过的当真没什么意思。”
裴涿邂沉默着,看着她起身几步走到床边,熟练地依在小榻上往外瞧,突然明白了她当初变了这屋中布局,并非只是摆出一副要长久留下来的模样迷惑他。
此前他已经准许她能出门闲逛听戏,只是没放她几日,便将那个瞎子给招惹了过来,他确实动了气,不再准她再出去。
即便是昨日得了她肯定的答复,他也不会再轻易放她随心。
那日在长安街上看到的那一幕,只是回想便已让他心口刺痛,恼怒与后怕交织在一处。
他站起身来,出门前,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专横:“收收心罢妘娘,答应了的事若是出尔反尔,我不介意手上多沾染一抹那瞎子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