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知对方身在何处,蹉跎五年未曾重逢,如今分明都困在一个宅院之中,却仍不得相见,咫尺天涯最是难挨。
原以为今日又要这般熬过去,未曾想刚过了晌午便听见宣穆同旁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叶听姨姨,我娘亲可还睡着?”
其实她平日里也不会睡太久,只是有时裴涿邂同她在一处,有些事有些话总归是不方便孩子知晓,便只能托词说她睡下了。
她直接走到门口去,对着虚掩着的门外道:“宣穆回来了?”
叶听没阻拦,门下一瞬被推开,宣穆进来时还背着读书用的布包,分明是刚回来的模样。
他鼻尖红红的,进来后直接扑入了她怀中。
苏容妘当即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
“今日皇室发了讣告,太子殿下突发急症殒命,要以国丧之礼待之,这边学堂也跟着下了学。”
苏容妘顺着他软绒的发抚着他面颊:“那你哭什么?”
宣穆吸了吸鼻子:“太子殿下正值壮年,听说皇后娘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哭的不能自抑,我就想娘亲了,要是我走了,娘亲定也会这般伤心。”
苏容妘听到此处才松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你才多大,就开始想这些事,皇家的事同咱们远着呢。”
算起来皇帝于宣穆,是有灭族之仇,虽则那时他尚在生母的肚子里,她也不想让他背负什么仇恨,但若让他因为皇室出事而伤怀,这可有些说不过去了。
宣穆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埋在她怀中,声音闷闷的:“我算过了,从我去学堂开始,每日最多只能跟娘亲见一个时辰,日后读书的年头久着,待我有了功名亦或者找了活计,怕是见娘亲的时候更少,可一辈子才能活多少年?”
越说他便越是抑不住的难过:“要是我也如太子外早早离去,岂不是独留娘亲一人在世上。”
苏容妘眉心一跳,不知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荒唐话,只顺着他的言语接了一句:“难不成你还要将我带走?”
宣穆摇摇头,抬起头来时眸色诚挚:“娘亲答应我好不好,若是有朝一日我出了什么事,娘亲若是难过,只为我哭一次就好,不能一直伤怀没有尽头。”
苏容妘还没来得及因他这话感伤,便听他又道:“娘亲,你再生一个孩子罢。”
苏容妘一时间没缓过神来:“为何这么说?”
“皇帝为太子伤怀,想来也是因他与皇后只有一个孩子的缘故,若是子嗣多些,突然没了一个便还有其他,想来伤心也能少一些。”
苏容妘盯着他那双晶亮的眸子,忍不住想,幸而这话是宣穆说的,否则真要怀疑是不是故意替裴涿邂来做说课。
她想了想,没直接拒绝:“皇帝只有太子一个嫡子,那皇帝能给的所有宠爱便都在太子一人身上,若你有了弟弟妹妹,你就不怕要将娘亲分一半给旁人?”
“分一半便分一半罢,若哪一日我不能陪在娘亲身边,有一人能替代我,这也算是补偿了。”
苏容妘无奈笑笑,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将他搂在怀中:“好了,别说这些傻话。”
她还想劝说他些,小小年纪别总想这些事,叶听却在此刻在门外道:“夫人,皇后娘娘传了内侍来,传召您此刻入宫去。”
苏容妘手上一顿,陡然想起裴涿邂之前说的话。
所以他是改变主意,要让她似寻常宗妇那般,去讨好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