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轻絮落下,轻声笑着:“这么辛苦。”
他本意逗她,唐观棋却只是问:“你还好吗?”
应铎喉结微动:“我冇事了。”
她抬手,轻轻抚摸他的眉眼,柔软的指腹拂过他高倨的眉骨与浓郁眉毛,手心贴着他的侧脸,她轻轻抚弄着。
灯光暗涌,应铎有轻微在她掌心蹭的冲动,半垂着眼注视着她,看她柔顺的长发和素净的面孔。
她像珍惜一个有市无价的珍宝,轻轻摸他:
“怎么病得这么急?”
无言中,应铎整个人的身体内似乎变成一片海,轻轻在夜色翻涌着,温柔地向岸边涌波浪吐出白沫。
应铎的声音放轻,感觉这一刻可能是会留在记忆里很深刻的一幕:
“可能最近有很多事,忙得焦头烂额,身体预警了。”
落地窗的窗帘未拉,外面的绿树随凉风轻咬夜色。
唐观棋认真平静地注视他:“以前也会吗?”
应铎只简单回复:“不多。”
她始终看着他:“真的不多吗?”
有年长者的克制,他只答她:“一年最多这一次。”
她却没有纠缠到底是不是只有这频率,而是问:“多多,你是不是很辛苦?”
她清丽倔强的眉眼,这一刻带些很轻的忧郁在看他。
没有过亲近的人在他生病时照顾,下属或管家佣人这些,再周到不会来安抚他哄他,无法在情感上让他不慌乱,他也不希望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时候,更不会流露无助。
他的父母也不会如此事无巨细照顾他,更遑论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思虑他的处境,连文件都替他处理。
原来有妻子是这种感觉,有个家可以避风。
这一次他甚至觉得生病是享受。
他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绪在变化,但只能轻笑,任由其发展,第一次吐露心声给人听:“有时候会觉得辛苦。”
她指了指他,又轻轻捶了捶另一侧手臂:“你辛苦了,一直这样忙到二十八岁。”
应铎长眸琢磨不清,唐观棋抱住他的腰身,投入他怀中。
他收拢自己的手臂抱她。
病后突然有温暖的拥抱,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最脆弱的时候有人承接住他。
他在外面雷厉风行,但从来没得到过这其他人可能都有的安慰。
第二天醒的时候,应铎有大病初愈后的清醒感,不知是否因为有人照顾,从精神到身体都是餍足的。
怀里仍然有怀抱的余温,知道有人与他拥着睡了一晚。
唐观棋穿着睡衣在楼下吃早餐。
应铎洗漱过下楼,没有走向自己的位置,而是走到她旁边,在她脸侧落下轻轻一吻,磁性的男声在她耳边缱绻:
“这么早就起来了。”
唐观棋侧过脸看他:“是啊,想你多休息,就没有叫你。”
应铎在对面落座,看着她的眼神却是珍惜的,温柔得似春日恰融的湖面碎冰,涌成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