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毛茸茸的橘色抱了满怀,韩非惊了一下,而后眉眼都软下来:“唤作什么?”
“酥酥,酉禾酥。”
“倒是温顺。”
“可娇了,叫起来夹里夹气的。”
酥酥似乎听懂了,喵了两声,果然很夹。
韩非轻笑,揉了揉它的耳朵:“这只橘白呢?”
“Arancia,小橘子。”
韩非很流畅地重复了这个单词,摸了摸弟弟的伊丽莎白圈。
陈承平去厨房把早上烤好的饼干端过来,还搭着些瓜果:“阿爷是什么称呼?”
爷发ba的音,听着是称呼父亲,但感觉非常亲密。
“就是爸爸,不过比较偏向生父,”宁昭同解释,“觅觅就不能管然也叫阿爷,只能叫父亲。”
陈承平一愣,听出端倪:“觅觅不是他的孩子啊。”
那酥酥和Arancia得有几个爹啊。
韩非抱猫看过来:“公主是玠光的血脉。”
玠光?
宁昭同想到这里,连忙问韩非:“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有可能一起过来吗?”
这些事情太复杂了,韩非又换了晋地官话。陈承平听不明白,不过对这问题也不怎么在意,甚至心里有些异样的宽慰。
那她的妾还挺多的嘛,自己不是唯一一个。
听见陈承平关上门,宁昭同的神色一下子变了。
她看着对面沙发上清冷漂亮的少年人,目光晦暗,神情里也透着说不出的疲惫:“然也。”
他单名一个“非”字,荀卿为他拟了个“然也”的字,虽是调笑,也是祝福。
韩非起身,抱着猫轻轻坐到她身边来:“嗯,我在。”
“你如今几岁?”
“不足二九。”
还不到十八。
宁昭同微有些叹息意味,抬手摸了摸他如今年轻得陌生的脸,轻声道:“十七岁,那时候你还在稷下,整个临淄都知道你的名字。”
大儒荀卿座下最受看重的弟子,容姿绝艳辞锋如刀的韩公子非。
韩非声音也很轻:“你总说遗憾没见过我少年时的模样,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
她笑一声,把他抱进怀里:“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得多……可我如今长你十余岁,会不会介意?”
这是他当年问过她的话。
那年他三十岁,她十六岁,两心相合,在天地鬼神之前许诺,要缔结一段国婚。他欣喜却也忐忑,因为他会有这样一位年轻漂亮、聪慧无双的妻子,可自己已经在岁月里逐渐老去了。
韩非垂下眼睛,埋在她的肩窝里,长长的睫毛扫过她的下颌:“你我见过彼此老去,也见过彼此年轻,这才是圆满。”
圆满……
宁昭同鼻尖有点发酸,喉间哽咽:“我真的……然也,我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跟做梦一样……”
几回魂梦与君同。
相逢犹恐是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