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冬日,街上已经有了糖葫芦摊。
与前些年不同的是,摊主并没守在小摊边,只是在摊子上支了个喇叭,放了两个收款码。
世界在变,稍不注意,人就会被呼啸而过的时代所无情抛弃。
易蓝因并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她只是知道郁景在她身边,她是安全的。
摩托车的速度快,迎着风轰鸣,使她抓着郁景两侧衣襟的手都有些发麻。
她没有松开,而是更加用了力。
像在无声对抗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郁景发现自己的衣襟越来越紧,她抬手轻碰了碰自己身前的手,易蓝因没动。
摩托车沿着松花江岸疾驰,放眼望去全是一望无际的江水。在没有太阳的时候,那江水其实并不漂亮,接近黑的深蓝色,带着未知的危险。
这个时间,纪念塔前还有几组情侣或是朋友三三两两地坐在石阶上遥遥地望向江面,或在困惑,或在寻求宁静之道。
就连空气都带着北方城市罕有的湿润,吹在皮肤上,使人的体表温感更加强烈。
易蓝因坚持没松开郁景衣襟前的手,使得对方不得不将车停在半路,她略带无奈地转过来,“我把衣服扣子系上,你把手收回去吧。”
她便收回手,亲眼看着郁景将所有的扣子全部合上以后才说:“这里好冷。”
郁景回头看了眼森森的江水,重新将手挂在车把手上,“嗯,水边都冷。”她说。
目的地并不是这里,易蓝因却拍拍郁景的肩,她说:“下来走走吧。”
郁景将车规矩地推进指定停车位,易蓝因就在她身后紧紧地跟着。
“你怎么知道车该停在这里?”等郁景停好车之后,易蓝因追问她道:“一个人常来?”
郁景冲她笑了笑,低下头把身上刚刚扣好扣子的外套解开以后,一下子挂到易蓝因的身上,她抿着唇将易蓝因紧紧裹进那件卡其色的工装外套后,又一把将身上的白色卫衣帽子扣在头上。
“这里可是五星级景区诶,”郁景说,“还免费,”她的眼在白色卫衣的阴影里显得亮晶晶的,“每当有难过或者开心的事时,我都会一个人来这里坐坐。那摩托车是舅舅的,初中时我偷偷把它骑出去,被舅舅发现差点没被他打死,后来他答应我,有了喜欢的人就可以把它骑出去。”
郁景扯着易蓝因甩在外边的外套袖子,“现在想想,他的意思大概是等人学会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是可以骑摩托车的年纪了吧。”
江边的风湿润但却硬得割人,吹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还挺感谢松花江的,它教我很多道理。”郁景的声音比正常女性的声音要低,但却不是夹着男性特质的正太音,而是分外低沉的女声,她愿意娓娓道来时,那声音便格外凸显出女低音的质感,“在国外,在b城,能想的除了奶奶舅舅,就是这里了。”
越接近江边,风越大。她转过身,倒退着走路,宽大的白色卫衣被风吹得紧贴在她身体的一侧,她抬起手将易蓝因拉向自己的正对面,妄想用自己的身体扛住正欢腾的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