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呢?这时候在做什么?她不喜欢这种热闹,是不是找了借口躲起来偷懒了。
她呀……最是惫懒。
康睿喝口酒,看着窗外的月色,想到她现在或许摇着折扇,坐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懒洋洋的同他一样看着窗外的景色,便觉得距离她近了一些。
其实也不然吧,他这里怎么装的下她。
庄嬷嬷一定怕她着凉,想给她关了窗,却又不敢强劝,急得在后面走来走去,地上的羊毛地毯,让她的急躁悄无声息。
康睿嘴角溢出一抹笑,想着她的脸透过多宝阁的光看过来,粲然一笑,容色比古玩更加深入人心。
康睿又喝了一碗,今晚他格外想她。
他不是没有银子买更好的炭,他抄书、作画,过年前店铺给他结了一些银子,但他就是没有买,他要好好看看他现在过的什么日子!清冷到一无所有的日子!很久以前就弄丢了安安的日子!
他想要拿回他的一切,就必须脚踏实地的一步步走下去,输了这么多次,他该看清他是谁了!
他就是没了郡主的荣光后一文不值的普通人!他所谓的才华横溢,不过是别人看在安国公府的面子上一次次的吹捧!他能顺顺利利一路高升,是因为他娶了郡主,他能奴仆环绕、生活顺遂,是因为他住在郡主府邸!
但他弄丢了他的娘子,没有给他弥补机会的安安。
康睿喝了一口酒,他想安安了,在这个阖家欢乐的日子,抛却荣华、不带名利,他想她了,疯狂的想她,比她出家封山时,更不想失去她。
“睿哥,我们骑马去吧。”
“天已经黑了……”
“走嘛,走嘛。”
那一晚月朗星稀,晚风徐徐,醉夜如歌,她策马而去,是秋风上最耀眼的明月。
康睿笑了,尘封在心里的念,在今天这样的晚上,争先恐后的跑出来,折磨他的一切。
“安安……”
林家在上京城没什么亲戚,来拜年的都是林清远的同僚和护送老夫人进京的同乡。
宋初语不用出面招待,但是让林清远跟着世子和二哥,去了各大尚书府拜年。
宋初语借口头晕,没有去。她才刚刚怀孕,除了亲近的人没有对外说,对外一律称病,但了解的都觉得郡主有了。
傍晚,上京城华灯初上,世家大族之间繁杂的亲属关系还没有走完。
火红的烟火下,殷浊提着酒撞撞付寿的肩,压低声音:“听说咱们府里来了两个太监?”
“对。”付寿看他一眼,几乎瞬间警觉,这样的好奇心要不得。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们?”
“他们不出后院,我也只是在他们刚来那天来前院给老爷磕头时见过一次。”
“怎么样?是不是没有胡子,喉结有没有?”
付寿看着他一字一句开口:“看人吧,如果进宫晚,就有,进宫早的没有。”付寿看着殷浊,忍不住开口:“我远远看了一眼,有一个长的非常好,单从容貌上来说,我以为你就算长的好了,但他绝对不比你差。”
“我跟一个太监比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被看,一点不生气。”懂吗?
殷浊看付寿一眼。
付寿肯定的点点头:“不生气,家里那帮混不吝的你知道吧,有时候闹人还没分寸,听说,把对方堵在墙角里问话,问一些乱七八糟的混问题,他都不生气,都一个个解答,包括你刚才问我的两个问题,他们说他说话气息很稳,谁问的话,他就看着谁,非常认真的解答完,还会问对方还有不懂的吗?自有种镇人的气场,现在家里那帮人见了人家绕路走,大气都不敢喘,觉得自己丢人现眼。”
殷浊怀疑的看着付寿。
付寿肯定点头:“你当他们吃素的!那个叫如意的,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却小小年纪能在宫里做到正六品大太监的官职,掌刑罚司,这是什么实力,你现在几品?”
殷浊没品。
付寿就是个家奴:“可他有品级,干爹是慈安宫掌事大太监德公公,德公公的干儿子海了去了,但他是最有名望的一个。”所以,凭什么好奇对方!实力硬过人家,还是胸怀硬过对方!
殷浊不说话了。
付寿意料之中,好奇在所难免,但不是谁都好奇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