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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第三十五癫(第1页)

伯父生气了

严厉训斥之下,乔姻呼吸一滞,可一瞬间的惊慌过后,心底却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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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她最亲近的长辈,他是乔家家主,是柱国重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淮阴侯。他威动海内,叱咤沙场与朝堂,近乎无所不能。如此强大的他,一向心深似海,喜怒不形于色,像一池无底的黝黑深潭,叫人怎么也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令人畏惧恐慌。

年幼时,乔姻很怕伯父会不要她,会娶了伯母以后不再爱她,可伯父十几年如一日的疼爱打消了她的这种恐惧。她或许是该欣喜的,然而随着她日渐长大,伯父的爱逐渐展露出霸道强制的一面。他要时时刻刻凝视她,时时刻刻把控她的一切。她的朋友、她的喜好,甚至她的思想,一切动向全都要受到这位高大而年长的男人的控制和支配。

随着她的长大,伯父的爱不再纯粹,里面竟然掺杂了男女欲念,这让她一边自得享受,一边厌恶躲避,一度用无比复杂的眼神凝视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可伯父不动如山,依旧我行我素,如此的坦荡反而让姻姻开始怀疑自己,而数日前教习对她的那次折磨佐证了这个猜想伯父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或许她该高兴自己没有被纠缠,毕竟如果伯父对她有那种心思,她压根毫无反抗之力可那时她的心中却又涌出无限的失落。

伯与侄,一种尴尬的关系。说是血脉亲属,可又并不是直系至亲。从小到大,无数次仰望伯父之时,乔姻都多么希望自己能是这个无所不能的年长男子的亲生女儿,如若这样,他们之间就会有最紧密的血脉联系,这种联系无论是谁都无法斩断,她再也不会害怕不被爱,也不用担心被抛弃,被冷落,这种联系会持续到永远永远。可惜他并不是她的父亲。

有时乔姻又偷偷的希望自己能不要和伯父有亲属关系,不做他的侄女,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与他做夫妻,与他举案齐眉生儿育女,携手共度一生。可惜这也只能是想象,如若她真的如此,必定天地不容,声名狼藉,而她偏偏又舍不得这身荣华名利。

随着年龄渐长,她也不知该如何自处,不知道该如何一边霸着伯父的爱,一边嫁人生子获得人生圆满。

伯父并不知道她的痛苦,他永远这么高高在上,从容不迫的施舍着他的爱。她为他患得患失自我折磨得已经快疯了,他还想着要为她找个如意郎君把她嫁出去如此残忍,如此冷酷,就像她乔姻只是个玩意儿,任由他支配和摆布。

她不知道伯父对她的爱到底有几分来自于自己早逝的母亲,或许她真的只是个替身罢了。他爱她,这份爱超过了伯侄的界限,却又并不像什么男女之情,这份爱似真似幻让人捉摸不透,让人怎么也看不清,让人怀疑这是假的,下一刻就会失去。

也只有当他生气的时候,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才会生起波澜,才让乔姻看到,他是真的在意她。原来高高在上,心深似海的伯父也会被触动,原来他也会痛,而这

些情绪全都是因为她乔姻,就像一月以前祠堂那个晚上一样,纵然他再无所不能,也要为她失魂落魄,为她发疯

思即至此,乔姻将那一抹快意掩藏在心底,顶着伯父严厉的目光,颔首一笑。

“所有花枝里面,这三支最美。”她伸手抚过长案上的三支红梅。

乔知予打眼一瞧,认出这三支就是方才三位皇子送来的,一早就被姻姻挑了出来,作为最满意的战利品,放在了案首。

乔知予眉头一拧,又看了面前人一眼,提高了警惕。

按照姻姻的心性,选皇子是情理之中,但她的神色不对,不知道是不是还想搞点小动作。该讲的道理已经讲得很清楚,该的条件也已经尽善尽美,思想和身份的压制也已经拉满,她乔知予倒要看看,这辈子她若是不按照既定的路走,还能玩出点什么花样。

若是想走歪路,腿打断都给她拧回正道去

四明山前,秋猎的礼射结束之后,便是打马球。

马球是一项传统活动,早在乱世之前,在大燕还在的时候,就是高门贵胄子弟最爱的游戏之一。那时的盛京城里开设有多处马球场,时常可以看到一群衣着绫罗绸缎的少年青年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三尺左右的月杖,笑闹着,驱马争击在地上不住滚动的七宝彩球。

马球的规则其实很简单,场上设两个木制球门,比赛时,判官把七宝彩球放在场地中央,比赛双方驾马用月杖争球,将球击打到对方的球门里为得筹。得筹者的球门后插一面宝旗,最后以宝旗的数量决定胜负。

马球比赛有许多轮,一开始是小辈之间的比拼,得筹者可以进入下一轮。一轮一轮筛下来,场上便会剩下这一批小辈中胆量最大、身手最好、马术最强的佼佼者,然后乔知予、钱成良这些得封公侯的叱咤沙场的长辈才会下场,用上当年在战场上的战术,把场上的小辈当做自己的兵,绞尽脑汁的带着他们坑对面的老兄弟。

马球说白了只是一群人抢一个球的游戏,本身并不有趣,但有趣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人与人的交锋与博弈。由于此项游戏融合了控马、竞争、合作、战术,所以亦可看作是马上作战的模拟,所谓“击鞠之戏者,善用兵之技也,武由是存,义不可舍”,方圆不过一里的校场可幻视千里沙场,而场上竞者纵马击球也可看做杀声震天的两军交锋。

像谯国公庾向风这种当年作战风格就颇为阴损的家伙,每年最期待的就是这场马球。赛事才刚开始,他就坐在长案后一脸激动的冲钱成良使眼色,誓要使尽浑身解数,联合众兄弟把十一这个常胜将军变成手下败将。

乔知予看着他那抓耳挠腮的模样,了然一笑,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酒。

去年秋天她没在盛京,没有参加秋猎,前年是在的。那一次,她除了对宣武帝能留点脸面,其余人谁都没让,令他们败了个一塌糊涂。庾向风钱成良等几个兄弟大呼阴不过她,十分不服,约好了来年再战,说要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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