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风变得忒快,以至于让路穿云措手不及。明明刚才还是凤临天下的女帝,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娇小媳妇?
望着这个自带清奇画风的公主,路穿云呆在原地,酝酿了好久,终于默默地问:“公主,这是我家吧?”
堵在门口的顾青欢没有一丝一毫要动的意思:“左右都是父皇赏的,反正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能离开!”
看她现在炸毛的样子,活像只拦路的野猫。这完全打破了她原来在路穿云心中威风八面、长袖善舞的形象。
路穿云见对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吓唬道:“公主,大半夜留在我这里不走,公主想干嘛?”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顾青欢恢复了一点点理智。
“公主大半夜来我将军府,就不害怕吗?”路穿云忽然问道。
“我……怕什么?将军府多的是美人,我又没有那些美人漂亮!”这个说的倒是实话。
“可是……”路穿云的眸色忽然变得无比晦暗,散发着幽幽的暗光,宛如即将进食的狼,浑身都带着邪魅的气息,俯下身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凑近顾青欢。
两人的鼻翼之间只有一寸的距离,可以感受得到对方呼吸时的热浪。顾青欢眼看路穿云为自己投下一片阴暗,却动弹不得,因为她的两只手腕都被路穿云摁在了门板上,眼睛里有一股慌张,只听耳畔回响着:“可是,本将军出征了四年,好久都没碰过少女了……”
路穿云手里的顾青欢不停挣扎,使得门板“啪啪”作响,费了老大劲儿才从路穿云的怀里挣扎出来,小脸吓得煞白,同时还带点羞涩的绯红,一双手捂着胸口,哀怨地看了看路穿云。
路穿云邪魅一笑,轻狂不羁,倒与昨天的卢远辰的身影吻合了,路穿云孟浪地瞟了顾青欢一眼:“公主殿下,这种事情,也只有你的驸马能帮你了!”说完,扬长而去,留下身后的顾青欢惊魂未定。
后来的后来,顾青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宫的,晚上睡觉做梦,都梦见了路穿云把自己压在门板上的情形……
顾青欢走后,路穿云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便又来了一位。此人是路穿云身边的暗卫,见了路穿云,拱手低头说道:“大人,赵群书大人刚才来了信,长安城内一共有七十二个叫青儿的,其中有十九个符合大人的描述。”
十九个……路穿云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十九个可怎么找?
幸亏那暗卫在一边提醒道:“大人,既然您是画派之首,虽主画皮,但是画个女子……”
路穿云点点头,他还是把那青儿的容貌画下来吧!
提笔落笔间,一个戴面具的灵动少女跃然纸上,路穿云把这张画递过去,道:“让赵群书好好找找,如今属他弟子最多,天天闲在阁里,该给他找点事情做了。”
暗卫接过画,消失在夜里。
很快便到了春节,宫中上下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所以顾青欢穿的格外鲜艳些,一件玫红色的颦罗马面裙,领口袖口都用上好的貂裘缝着,蓬蓬松松的样子格外喜庆。容月递过一支镶宝石凤蝶鎏金银簪,插在顾青欢鬓角,簪子上的凤蝶衔着几串珍珠,走起路来珍珠相击,发出叮叮的声音,很是清脆悦耳。
因为小兰身受重伤,一直在养病休息,顾青欢身边总是缺个贴心人。那天她正往内侍庭去,忽然看见一个公公在打宫女,顾青欢看那宫女被公公打得可怜,眼神中却还是坚毅不屈,便救下了那个宫女,收为贴身宫女。相比于小兰,新收的宫女容月做事更加干脆利落,什么事情第一次提点,第二次便直接上手。
容月搀扶着顾青欢,沿着回廊一路往后殿走去。
“公主,奴婢听小兰姐姐说,今天不少家臣都要来。”
顾青欢呵呵一笑,所谓家臣,大部分也不过就是皇帝的男宠罢了。当今选官都要皇帝亲自面试,那可真的是“面试”,不好看的,一律遣回去,好看的,只要答应做男宠,也不管怎样的才疏学浅,什么职位都有,可想而知,当今朝堂是怎样的黑暗。
原来皇帝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可是自从扶渠被提拔上来以后,日日在皇帝耳边吹耳边风,皇帝觉得既然有人支持他,也就无所顾忌了。
“奴婢还听小兰姐姐说……路将军也要来。”因为是顾青欢的贴身宫女,所以顾青欢事事都不忌讳她,想要找路穿云做靠山的想法也告诉了容月。当然,顾青欢直接省略了自己被路穿云摁在门板上那一段。
两个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宴请各位的后殿。
顾青欢来的比较早,这里的人还没到齐呢!不过皇帝已经笑容满面地坐在龙椅上等着各位了。顾青欢福了福身:“皇兄万福。”又转身对一旁面色憔悴的皇后福身:“皇嫂万福。”说罢起身,打量四周一圈,看见了路穿云。
路穿云一手杵着下巴,邪笑着看着顾青欢,眼中颇是调戏的意味。
顾青欢翻了个白眼,赶紧往屏风后面走。
两个人的眉来眼去被扶渠尽收眼底。皇帝曾经含沙射影地表达过,纵是将军路穿云长得再英俊,他拥兵百万,自己也是断断不敢惹他的。扶渠原来没说什么,因为她没见过路将军长什么样,现在一见路穿云,心中便按捺不住地意淫。
可是就在刚才,扶渠最讨厌的顾青欢公主和他眉目传情,暗送秋波,这就让扶渠很恼火了,都是男的怎么都好办,要是男女之间,呸,杀了顾青欢,夺了路穿云的兵权让皇帝无所忌惮,一切的一切就都圆满了。
陆续又有几个“家臣”到了场,皇帝和扶渠见了都眉开眼笑。好在顾青欢是未出嫁的公主,位置前有屏风阻挡,看不清皇帝和扶渠那丑恶的嘴脸,不然真是如坐针毡。
路穿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他战功很大,所以位置离皇帝很近。皇帝和他身边的宫女扶渠两张胖乎乎的脸一直咧着,特别是皇帝,满脸都是褶子,再看那些前来祝贺的小白脸,一个一个都贼眉鼠眼的,活像个白耗子,路穿云深吸一口气,果断把脸别到那架盛世牡丹图屏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