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的话让王路远脸色微变,他说的话完全不是在开玩笑,若王路远执意和玄凌争执下去,玄凌说不准真的会带他去看那些身亡的士兵尸体。王路远觉得要是去看尸体就有点晦气了,也就没有继续跟玄凌争辩,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先见王子骞,于是他问:“就算如此,那本官的侄子呢?他在哪里?即便他犯了过错,难道本官还见不了他吗?”玄凌心底冷笑,不出他所料的话,王路远想去见王子骞,应该是为了鹿山脚下的计划。现在常恩的孙子不知所踪,也许被王路远关在了某处,玄凌眼睛微眯,不知道他可不可以借此机会,从王路远这边套出一些线索?“王大人想要见他当然可以,只是王子骞现在是新兵营里的逃兵,要不王大人先汇报一下你见他是想做什么,本王好酌情考虑一下,再安排你们见面?”玄凌面不改色的说着。王路远听了玄凌的话,脸色一沉,随即道:“王子骞是本官的侄子,他在新兵营里辛苦训练,而且加上最近新兵营突然遭遇黄沙风暴,本官心疼他在新兵营所受的苦,想要看看他,难道这也需要汇报?”“当然需要汇报,他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了,而且,王子骞在新兵营里训练,根本就不算吃苦!”玄凌语气淡淡。王路远眉头皱起来,“怎么不算,王爷每日都在新兵营中,难道不知道新兵营训练的力度?!”玄凌眼神冷漠,“这样的训练叫吃苦的话,那整个新兵营的士兵都在吃苦,谁也没有比谁高贵。况且比起王子骞,阳城还有更多吃不饭上的人比他更辛苦。”王路远却不赞同玄凌的话,“那也是他们没有本事让自己吃上饭。”玄凌冷笑道:“也还有一些缠绵病榻起不来床的孩子也很辛苦,不但自己受病痛折磨,还连累家人。”王路远听玄凌这话,神色一凝。本来他不想多想,可玄凌这句话就是让他想到了常恩跟他的孙子,于是一下子就沉默了下去。玄凌冷呵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王路远一眼。王路远显然是有点害怕被玄凌发现自己的计划,皱着眉撇过头去,但心里却在斟酌玄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若是这样,常恩的孙子,他还留不留得?王路远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玄凌忽然又说了一句,“本王昨天遇到一位母女,女孩子身染重病,本来想送去临安医馆救治,中途却被不知哪里来的人劫走了,好在今早找回来了。”玄凌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依旧瞥着王路远,王路远很明显松口气。玄凌道:“只可惜那女孩因此病情加重,差点撒手人寰,王大人觉得这比你那在危险关头带人逃跑导致死伤的孙子,是不是要凄惨得多?”王路远听了玄凌的话,发现玄凌不是说的常恩和常恩的孙子,就松了口气,但他也怕玄凌看破他的计划,于是只能道:“王爷别说这么多了,带本官去见子骞吧。”玄凌也不是非要等王路远这一句认同,他只是想随便糊弄一下王路远,闻言便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王大人要想清楚,王子骞犯的错,只怕王大人也会受到些牵连。”“他犯的错,王爷可以处置,但不要牵连本官。”王路远毫无感情地说了这么一句,但他也只是在玄凌面前装装样子。王路远内心还是想要将王子骞留下,这个侄子还是有一点头脑的,他先迷惑一下玄凌,等玄凌身败名裂之后,他也就能将王子骞救出来了。也不过就是两三天的光景,玄凌必然能够倒台!王路远目中透露出绝对的信心!两人一路来到关押王子骞的营帐外,周围把手的士兵足足有五六个,林啸是其中之一。林啸见玄凌带王路远来,还挺意外,行礼道:“王爷,王大人。”玄凌朝林啸点头示意,随即状似漫不经心地对王路远说了一句,“本王跟你进去?”王路远立马摇头,“我们叔侄之间有自己的事要谈,王爷还是不要掺和了。”玄凌冷冷道:“我只怕你们叔侄一心,是要来对付本王!”王路远也跟着笑了,笑容里全是对玄凌的鄙视,“这里这么多只耳朵,要是我们叔侄间说什么,王爷还不是一清二楚?当然,王爷要是胆子小想要跟进去,本官自然也不会阻止,只是我们叔侄说些深情话的时候,王爷不要犯恶心才好。”玄凌闻言状若轻松的笑了笑,说实话,他还真不想在王路远叔侄旁边煞风景,于是说:“那你们随意,本王还有事要忙。”说着,玄凌真的走了。王路远面色阴沉地看着玄凌离开的方向,营帐的左右,林啸依旧带着人在四处巡逻。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在新兵营中,暂且不能胡乱说话了,于是一脸沉思地走进了营帐中。营帐之内,王子骞被铁链锁住双手双脚,不过他身上的伤口就都被处理好了,但精神显然有些萎靡,看到王路远的时候,目中居然还闪过一丝恨意。好巧不巧,王路远正好捕捉到了王子骞眼中的那抹恨,眉头瞬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你这是什么表情?”王子骞撇过头,“你来看我,看我做什么?”“本官不能来看你?”王路远回味了一下王子骞刚刚看他的表情,“子骞,你在恨本官?”王子骞微微抿上唇,他四肢都拷着铁锁链,身上因为受伤而沾染上的血迹很明显,也显得他很狼狈。王路远问完这句,就一直在等王子骞的回应。王子骞隔了很久,才用一种略微带着抱怨的语气说:“叔叔,要不是你将我的名字写在了新兵册上,我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王路远听到王子骞这话,直接就火了,他额上青筋暴起,“原来你小子因为这是在埋怨我啊,你知不知道我将你写上新兵册的用意?”王子骞皱眉,“不就是因为人数不齐,你怕玄凌没有在鹿山脚下集齐新兵训兵吗?”“错了!大错特错!”王路远气得脸都红了,“这个原因只是其一,我让你进新兵,也是想要你利用我留在新兵营里的探子,去拉拢其他人收为己用,结果你搞成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收场?”王子骞眉头微皱,一声不吭。王路远将他大骂特骂了一顿,那声音大得外面的人几乎都能听见。王子骞忍不住顶嘴道:“叔叔,可我留在新兵营里,想要投靠我的,始终没有效忠玄凌的人多,那些人都顽固不化,用钱都收买不通。”“那是你没有本事!”王路远骂道。王子骞被王路远越骂,心里越是憋屈,也慢慢积攒了更多的怨气,那些怨气从王路远之前将他关在柴房开始,到现在也一直没有结束。他冷着脸,顶嘴道:“你要是有本事,你就自己来啊,总坐在刺史府里享福,却留我在新兵营里吃苦。”王路远听了王子骞的话,血压都被气高了,他直接就冲到王子骞面前,抬手就扇了他几巴掌,“你真是反了!”王子骞被打了两巴掌,嘴角竟然气得咬出了鲜血。王路远还想再扇王子骞两巴掌,外面的林啸却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掀开营帐门帘往里走了一步。王子骞是被锁的,因此没有反抗的余地,林啸见状便道:“王大人,小孩子容易年轻气盛,大家别发脾气,有事好好说话。”王路远黑着脸说:“本官知道了。”林啸便退了出去。王子骞却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抿着沾了血的唇没有说话。王路远脸上的怒气却渐渐消了,看了王子骞一会,才用极小声的声音说:“好了,戏演的差不多,子骞,叔叔今天过来找你,是谈正事来的,只是外面耳目太多了……”王路远话未说完,但显然是在暗示王子骞,刚才那一出他发火的样子,就是为了演给外面的林啸看。王子骞见状心里却是冷笑,王路远以为他是在配合他演戏,可是他是真的对王路远心生间隙与隔阂。他是真的埋怨他这个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