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外套一股柴火味儿,她吸了下鼻子,蹙着眉头:“听到他们声音就想吐,忍不住了。”
成娇斥道:“宁昭同!怎么说话的!”
刘晓娟回头去取她的外套,一言不发给她穿好,陈承平也把衣服穿回来:“不急,先洗漱吃点儿东西。”
宁昭同看了看他,回身洗脸刷牙去了。
成娇气得脸色铁青,拉了一把宁和孝:“你看你养的好丫头!谁惯得她这么目中无人!”
陈承平冷笑一声:“老子惯的,你有意见?”
“不是,这位同志,”宁和忠上来,“你的身份暂且不说,这是同同的妈妈,你是不是有些没礼貌了?”
“她跟我结婚的时候就没见过宁家有半个人上门,你现在摆哪门子当妈的谱?”陈承平也是真来气了,“妈是吧?她回国找不到一个落脚地儿的时候你在哪儿?她差点儿死在缅甸,医院一个家属都联系不上的时候你在哪儿?她见义勇为让人捅八刀在医院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哦,她当上北大老师了,有名了,认识沉平莛了,现在你来了?要不要脸啊几位,出溜的爹妈见多了,你们这号还真难找!”
宁和双怒道:“不是,你他妈到底谁啊,我们家的家务事,也有你一个都没上族谱的女婿说话的份儿?”
陈承平都气笑了:“我老婆的事儿我不能管,你一个当叔叔就能管侄女儿的事了?你们宁家家教还真厉害啊。”
宁和忠脸色阴沉下来:“这位同志”
“够了!”宁长城一声厉喝,恶狠狠地瞪着宁和孝,“原来同同受了那么多的罪……你晓得消息不晓得?”
宁和孝僵着脸:“爹,我也是”
“我问你晓不晓得!晓不晓得同同受了那么多罪!”宁长城撑着说完,咳得厉害,宁和全连忙接住他,拍着他的背:“爹,别气那么厉害,不值当……”
宁和孝捏住了拳:“……我知道。”
陈承平冷笑着别开脸。
宁长城闻言一把挥开宁和全,举着拐杖冲上来:“你给我滚!你这个畜生几把娃子!爹娘话不知道听,姑娘也不知道疼,你五十年活到狗身上了!你这个畜生东西!我真是……”
成娇和宁和孝连忙架住他,成娇叫道:“爸!宁昭同她自己也不想认我们!我们给她打过电话,她根本不愿意联系我们!”
宁和忠也打圆场:“爹,你不能只听同同一面之词嘛,难道老二和老二媳妇还能害同同不成?就这一个闺女,哪有不疼的?”
陈承平笑了一声:“疼闺女是吧?德里亚的一百万美元烫手不?”
成娇一听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
宁和双闻言立马看过来:“二嫂,什么一百万美元?”
成娇白着脸拉宁和孝的衣角:“和孝……”
宁和孝吸了一口气:“老三你别急,我们回去再说这回事。”
“有什么不好说的,德里亚给了成娇一百万美元,她和宁和孝就把所有事都丢给德里亚回国了,连我的遗容都不肯看一眼,”宁昭同慢悠悠地梳着长发,迈出门槛,“三叔叔,看来是没能分到一杯羹啊。”
宁和双脸色铁青:“成娇!我都困难成那样了,你手里有钱你不借给我?”
徐燕也反应过来了:“怪不得你还能有钱买那批货!二嫂!你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成娇苍白着脸看她:“宁昭同你——”
明明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此刻她却觉得陌生得要命。
陈承平轻轻抱了她一下,宁昭同拍了拍他的背:“没事。”
“别回去抱着我哭鼻子,要心疼让我现在心疼,还能给爷爷看看。”他说着俏皮话逗她。
宁昭同一哂,也不看场中拉拉扯扯的两家人,扶着宁长城坐下,蹲到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爷爷,我已经三十岁了,我嫁了人,有自己的家庭,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今后会依旧孝顺您和太奶奶,也会把四叔四婶当长辈看待,但大伯三叔和成娇两口子,我的确是不想再多见了。对不起爷爷,我知道这个决定对您有些残忍,但这么大的口子,捂着只会越来越严重,所以……”
她顿了顿,摸上宁长城的膝盖:“爷爷,以后我不再是宁家人了。”
她保留这个姓氏,但拒绝从这个家里继承来的一切。
宁长城哭得涕泗横流,说不出话,只是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就像她还是当年做了噩梦惊醒,跑到他怀里直哭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