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仅如此,她连当初献宝阁那堵烂墙都不会翻!
如今,眼看北境陈兵边界,九国大敌当前,容律这厮满脑子稻草非盯着她大祁不放,徐弘也不像是个有脑子的,说不准哪天就不慎失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什么外交纠纷,酿成大祸。而她,堂堂宁安公主、大祁智囊,却只能待在黎国皇宫,什么也做不了。
福全也被派来常驻东宫。
他整日追着许非烟,耳提面命地交代她要与太子好好相处。许非烟反抗了几日后放弃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行吧,她想,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能在秋猎前把容修玩废,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于是,许非烟对容修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从前,她不过每天跟在容修身后刷刷存在感,缠着他与他耍耍嘴皮子,只是在视觉和听觉层面,对他进行了极其敷衍的骚扰,最大的效果就是让人眼烦、头疼。
但现在,许非烟有了福全。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她开始深入了解容修喜好,并不屈不挠地在精神层面对敌方发起进攻,进行惨无人道的摧残。
例如,容修看孔孟,许非烟就与他谈老庄;容修谈入世,许非烟就与他说出世;容修论王道,许非烟就与他吹霸道……甚至,容修喜箜篌,许非烟都要故意与他杠几句波斯竖琴。
许非烟时刻做好他忍无可忍当场暴走的准备,可出乎意料的是,容修对她更能容忍了。
他始终和颜悦色、笑容谦和,对她也是温声细语、体贴礼貌,再没有那日东宫外气急跳脚的模样。
容修没疯,但许非烟快疯了。
她不禁怀疑,难道她之前一次次的告白确实有些作用?让容修对江惊尘有了那么一点好感?
呵,果然是个大猪蹄子!许非烟冷哼一声,病愈就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出了东宫。
容修这日回来发现宫中无人,心中不觉长舒了口气。他疲惫地按了按额角,转头命人传靖南道人入宫下棋。
许非烟可冤枉他了,他可不是对江惊尘有了什么非分之想,他只是近日,忽然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容修这些日子都在御书房外罚跪,这一罚,便一直罚到了秋猎。
那日,太医为许非烟看诊,风寒自不用说,但她左臂刀伤,以及体内内伤,还没等太医开口,容修就当场请了罪。
皇帝面色瞧不出端倪,可罚起来却一点不手软,宫中朝中一时流言纷纷,皆疑他因江惊尘之事,忤逆皇上以致失宠。
容修本人对此倒不甚在意,甚至顺藤摸瓜,扫清了些墙头草,但福全为他着急。
福全伺候皇帝多年,一路看着容修长大,如今见他辛苦,有意旁敲侧击为父子说和。皇帝却道:“太子天资聪颖,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少有波折,难免固执骄矜。如今朕尚且还在,江卿又一片赤诚,叫他明白世间之事不尽如人意,挫挫锐气也是好的。”
这话传到容修耳中,他不过展眉笑笑。父皇的好意他心领了,只是这江惊尘之心是否赤诚,却是不好说。
他与江惊尘交手,原本以为她是无意与自己打斗,遂落了下风,失手被擒。但太医问诊,他听闻她竟受了不小的内伤,这才意识到,她当时恐怕并非不愿与他交手,而是不能与他交手,因为,她打不过。
“这可奇怪,镇远将军威震敌胆,难道就凭这三脚猫的功夫?”靖南道人捻着胡须发问。
容修沉默不语。
秋猎乃是大黎国之盛典,规格气派自是不凡。
白日里将士吹角入围,万马奔腾,声势浩大。晚间篝火夜宴,人声鼎沸,酒肉飘香。
这些,无一不昭示着今黎国之繁盛,兵强马壮,国力雄厚。
皇帝在座上举杯,今日太子所猎之数高居榜首,他甚是欣慰。下边群臣应和,来使逢迎,好不喧嚣。
许非烟独坐席间,因与黎国朝臣无话,距祁国使节甚远,又不愿抬举容修,遂冷眼瞧着这浮华盛景,一味饮酒。
“将军海量。”
身旁忽然响起一道苍哑男声。
许非烟听着耳熟,沉默了一两秒,还未转头就已忆起这声音她曾在朝堂上听过,是靖南道人。
靖南道人来与她搭话,她还是有些防备的。那日朝中,他掐指一算大言她自带皇气、生为天命,她总觉对方有些神通。
“道长。”许非烟举杯,面上淡淡,不愿多言。
靖南道人却恍若看不出,自顾自地就近席地坐下:“将军身子可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