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脑子陡然清醒,来不及思索谢承周话语里的深意,祝南溪原本想要去触碰谢承周的手在空中滞了一下,又慢吞吞地收了回去。
他抬手遮挡了下眼周,等眼底的水雾慢慢褪去之后,才朝着谢承周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
祝南溪说:“我明白了,我会按时到的。”
他语气很淡,笑容也很浅,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却莫名叫谢承周觉得刺眼。
可如果谢承周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青年的眼底并没有什么伤心亦或是难堪的神色,甚至平静到有些漠然。
他安安静静地将身前的被子提的更高了些,遮挡住上边青紫的痕迹,随后安静地阖上了眼。
他好像真的发烧了,祝南溪乱糟糟地想,他以后再也不撒这样的谎了,因为生病真的很讨厌。
阳光静静地在空气之中流淌,织成一条透明的河流,将一切微小的情绪尽数容纳,碾碎成尘埃。
谢承周打好领带,瞥了眼在床上闷不做声的人。
祝南溪没有像以往一样娇气地凑过来粘他,而是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眼睫在微微地颤抖。
是在生气吗?
祝南溪未免太恃宠而骄了些。
前些天祝家打着祝南溪的名义,腆着脸来公司和他要项目的时候,谢承周可没多说什么。
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他松了松禁锢在颈前的领带,觉得祝南溪很像只被惹急了的兔子,平日里只会用柔软雪白的肚皮示人,撒娇卖乖,对自己极尽依赖,一旦恼了,又会红着双眼睛发脾气。
更甚至……在床上被欺负狠了说不出话来时,还会咬人。
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先前那种被禁锢住的不适感却依旧存在,谢承周掀起眼皮思考了一会儿,才大发慈悲地开口询问:“生什么气?”
祝南溪没吭声,只安安静静地把头埋在枕头里。
这是真恼了,谢承周想,还学会发脾气了。
“周末的时候,我会让杨特助来接你。南区的商场建好没多久,有空了你可以去逛逛,里边的东西看中了直接拿,不用考虑价钱。”
“至于当天的造型,我会安排造型师和你接洽。”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这好像是谢承周最常用的调教方式,祝南溪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闲闲地应了句嗯,直到卧室再度恢复安静,谢承周彻底离开,他这才彻底松懈了下来。
……
公馆之外,杨特助坐在谢承周的身侧,一板一眼地报告着这周的安排。
“周三上午10:30分,您将参加谢氏商厦在东城建成的剪彩仪式……周六,磐石公司那边的负责人想要与您洽谈一下近期矿石原料变动的新政策,可能还要约见一下总局……”
“周六的安排推掉,”谢承周倏地打断杨成,手指懒散地搭在车窗沿上,漫不经心地轻扣了几下:“周六安排给夫人。”
杨成点头应是,利落调整好了新的见面时间,刚想向谢承周继续汇报,就听到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再度响起:“周四上午,叫造型室过来,到时候把选定好的造型整理好,送到祝南溪那边,让他挨个试。”
接下来几句话,无一不是围绕着祝南溪进行的,杨特助面上不显,心里却悄悄打起了算盘,不动声色朝着谢承周敞开的领口扫了一眼——男人的锁骨处落了一道红痕,再往下是一个又小又浅的牙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因为什么留下来的,偏偏谢承周自己不以为意,领口大喇喇地敞着,这点痕迹几乎要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