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川听话照做,还敲了三下木桌子才算罢了。
大抵是讨厌他把过年的气氛弄成这样,冯美茹没好气道:“我女儿肯定是会幸福一辈子的。”
“是是是——”梁家川笑道,“丽丽这么优秀,多的是想给我们当女婿的。”
“停!”梁昳适时打断了他,“我幸不幸福跟有没有人给你们当女婿没什么关系。”
“对对对,那是自然。”梁家川笑着点点头,继而玩笑道,“后天你要不要去抢捧花呀?”
大年初六,大姨的儿子、梁昳的表哥结婚。冯美茹早早出了门,作为主家亲戚,她不仅要去大姨家帮忙接亲,还要提前去酒店迎客安座。梁家川自然也陪同在侧,尽力帮忙。
冯家人知道梁昳过年忙了好几天,没人催她。于是她也乐得自在,慢悠悠起了床,随意扒了两口早饭后才打车去了办婚礼的酒店。
客人一波接一波地来,冯美茹满脸堆笑地应酬着。人流一起涌来时,她明显力不从心,抓了一旁躲清闲的梁昳来帮忙领客人。
“带去左边16号桌。”冯美茹推了梁昳一把,见她没个笑模样,低声嘱咐,“大喜的日子,别把你大姨的客人得罪了。”
“知道了。”梁昳小声应下。
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只是不耐烦同陌生人迎来送往,今天这样的场合,断然没有给客人摆脸色的道理。她扬起笑脸,领着客人往前走,快到的时候,她抬手指了指:“您直走,就那桌,桌上有个16的号牌。”
客人开开心心朝她道了谢,过去了。
梁昳原路返回,刚到迎宾处,瞧见冯女士一边给人指方向,一边不时回头朝里张望,她脖子一缩。害怕再被抓去领人,她赶紧溜边走,想着干脆去主桌边上找个位置躲一会儿。
她伸着脖子观察着冯女士,正按计划准备撤退,不料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准确来说,是三个——周景元和他的父母。
梁昳这时才把大年三十饭桌上的闲话联系起来,她怎么没想到周景元爸爸说的婚礼就是表哥的婚礼呢?只是,周家怎么会成为大姨家的宾客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呆立原地,满脑子问号。
就在她惊讶的同时,跟大姨父热络寒暄的周家人也引起了冯美茹的注意。她怔怔望着被大姐夫搂住肩膀的年轻人,越看越面熟。
大姐夫亲自引人往里走,路过冯美茹时,他热情地介绍道:“这是孩子小姨,美芹妹妹。美茹,这是我老同学,几十年没见了,这次专程从遥城飞过来的!”
“你好。”周泽安和章芩朝冯美茹微笑点头。
冯美茹与周景元仅有一面之缘,原本并不笃定,直到“遥城”二字传进耳朵,她终于跟那个被自己赶走的年轻人对上了号。
好在周景元已经从方才一瞬的惊讶中反应过来,他礼貌地微笑开口:“阿姨,您好!又见面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美茹,你们认识?”大姐夫惊喜地看着冯美茹。
周泽安和章芩也狐疑地盯着自家儿子,等着一个解释。
周景元没打算装傻,微笑着对父母介绍道:“这位是梁老师的妈妈。”
来的路上,周景元跟父母言明自己此番跟来海城是为了见一见梁昳的父母。周泽安和章芩自然是全力支持,并且提出一同会面。周景元这才跟他们透了梁昳妈妈反对的底,不过他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只说梁昳父母来遥城时正好撞见自己在梁昳家,印象不是太好。
周泽安和章芩还劝他再见面时一定好好表现,早点获得梁昳父母的认可。谁也没想到,双方会以这样的方式碰面。
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好在梁昳的大姨父在旁,眼梢眉角都是喜色,笑道:“瞧我这记性,忘了我们家丽丽就在遥城工作了!你们都认识?”
“你好,我是景元的妈妈。”章芩伸出手重新打招呼,做了自我介绍。
冯美茹再不满意周景元也不会在此刻给周家父母甩脸子,她理清眼下的状况,神色恢复如常,与周景元的妈妈握手,淡淡地笑着:“你好,欢迎,里面请!”
隔空旁观这一幕的梁昳比上台演出紧张百倍,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待周景元一家三口坐定,她才给周景元发了条消息。
远远地,她看见周景元埋下头看手机,随后抬头四望,寻找她的位置。等他终于确定方向望过来时,梁昳举高了胳膊,朝他使劲挥了挥。
周景元起身,朝她而来。待穿过人群终于站到彼此面前时,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落日第四百五十四秒
梁昳的大姨父曾经在遥城生活过,直到十五岁初中毕业,因父母工作调动搬到海城。去年底,他在生意局偶遇一位来自遥城崇新的老乡,聊天后得知老乡小时候竟然跟他念的是同一所初中,是低他一级的学弟。两人感叹之余也觉得甚有缘分,聊得越发投机。
老乡提起自己哥哥正是与大姨父同一级,当即拨了电话,两边信息一对,大姨父与老乡的哥哥当年竟是同班同学。至此,大姨父终于跟断联四十一年的老同学们重新联系上了。
周景元的父亲周泽安正是老同学中的一员,是梁昳大姨父少时就建立起深厚情谊的好朋友。这次赶上梁昳的表哥结婚,周景元父亲携家带口飞到海城。道喜之余,也是借此机会跟老同学相聚。
婚宴结束之后,客人从宴会厅移步二楼茶室喝茶。大姨和大姨父忙着打点招呼、迎来送往,顾不周全,既然梁昳和周家人认识,便托了她和冯美茹帮忙照顾老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