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一怔,忙反身拜见刘彻:“臣不知陛下要来,有失体统……”
“行啦,这些话你跟朕之间,就不必多说了。”刘彻背对着卫青,单手撑在插着旗帜的石柱之上:“仲卿啊,如果连你朕都不能信任,你以为这长安城内,朕还能信谁?”
卫青终于从懵然中回神,抬眸凝望刘彻良久,复而低头,静静陈述起了自己的过错。
“是臣之过。当年陛下给臣以建章监一职为契机,臣就说过要为陛下冲锋陷阵,成为我大汉攘外的一柄利刃。这些年,臣自认未曾倒在沙场上,没想到,今日却绊在了长安城的人情里。”
卫青说着,便要跪地,被刘彻反身上前一把扶住。
他今日召卫仲卿密谈,不是为了兴师问罪的。
皇帝陛下这个阶段,满腔豪情,志向远大,将眼光放在了更远的世界线上。他身为帝王的疑心此刻还未完全觉醒抬头,也会想要一二知己,共抒豪情壮志,将不错的君臣关系维系得更久一些。
卫青垂着头:“君上,臣愿意领罪。”
“领什么领。朕有责怪过你吗?”刘彻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卫仲卿一眼,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忽的无奈笑了,“罢了,这才是你卫仲卿啊。若你不是个重信重诺,情义深长之人,朕也不会这般信任你。”
大将军眸中有些动然,不自觉用上了从前的称呼:“君上……”
刘彻闻言笑了,倒是许久未曾听到卫青喊一声“君上”了。
明明从前在他左右做侍中的时候,还会乖乖听他吩咐,叫的亲近一些。
这些年自打封了长平侯,得食邑之后,卫青便觉得自己在军中领兵甚少,难以服众。
为着配得上这份殊荣,他出兵时越发老辣稳重,日常也多在军中,与士卒同吃同住,手下的将领立了军功,他必替人求一份恩赏。
他要替刘彻争气,也要给自己争一口气。于是,无形之间拉开了距离,改为称呼“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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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感慨良多,伸手拍了拍卫青肩膀。
“仲卿,就像朕希望霍去病一往无前,不被这些虚荣之事束缚一般,朕同样希望你无需做出变化。”
刘彻放眼校场上操练的兵士们,道:“有这样一个值得托付的大将军,朝中的武将们才能安心跟随。”
“朕相信你,卫青,你也须得对朕交付信任。就像无忧那臭小子相信你们一般,信朕。”
刘彻说到这儿就忍不住笑了。
若他不信卫青,不信霍去病,也不会许给卫子夫皇后之位,更不会让胞姐阳信长公主联姻,那卫仲卿哪里能有个这般聪颖无双的儿子呢。
一切还不多亏了朕。
皇帝陛下在脑内自我建功立业,还有点小小得意。
卫青看着皇帝陛下扬起的唇角,不知怎么的,也跟着卸去一股愁云,畅笑起来。
一扫近日阴云的大将军,重新恢复了往日沉着冷静的形象,他看向陛下伸出的掌心,也爽快递上去击掌为誓:“卫青,定不辱命。”
……
郭解的事情告一段落,只等着派出去抓捕的人带回好消息。
桑弘羊这里,却是头秃的简直可以跑马。
根据那名儒生的指引,大农令与廷尉张汤两卿配合之下,竟从长安城中端了好几处隐蔽的□□作坊出来。
而负责造册清点,重新熔币再造的人,便是桑弘羊。
桑侍中忙得分身乏术,长平侯府上,却是一派安逸和乐之象。
猪猪陛下和卫大将军和好如初,哦不,是比原先还更进一步,君臣都高兴得不行,索性直接回了侯府,打算叫小无忧弄些吃食美酒,一道庆祝庆祝。
卫小四虽然无奈,但见他爹终于不愁眉苦脸了,也乐得弄些好吃的。
今日天气好,看这日头就让人想蒸一锅馒头。
卫无忧琢磨着做些米粒花卷,再弄几个他们没见过的下酒菜,夏日酿好的桑葚酒从酒窖里取出几坛,就差不多啦!
大灶上一早就听了吩咐忙碌起来。
首先是这个米粒花卷,猪肉泥腌制好,淋热油加盐,然后将醒好的面团擀成长方形面皮,刷一层茱萸辣油,撒上芝麻,铺好肉馅,上头盖一层葱花儿,就可以从一头卷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