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的主人,太过恐怖,是难以抵挡的陨劫。
“真的没有办法吗?”
他自问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倦意,一次次地窥伺未来之线都是在消耗自身的生命本源之力,这么多未来线都指向了一个结局,冥冥之中有了预感,此未来已然成了注定。
挣扎只是枉然耗力?
还要挣扎吗?
突然那雨中走来一人,手执着一油纸伞,他身形挺拔,却如杨柳细叶飘飞,带着几分孱弱之感,面上白纱束眼,似乎是目不能视物。
“为何不换个思路呢?”
“线千万,起点已定,终点却未曾瞄定,九万多次,为何真的一次都无法成功避开命运悬在脖颈上的刀刃?”
“或许是,终点,出了问题?”
宋燃真刚因为他的出现和话语而心中生出的忌惮刹那溃散,他眼神猛张开,赤色妖异,心神迎来一阵震颤,是呀,如果是终点出了问题,已经锚定,无论命运线如何摇摆分叉,最后都只能汇到既定的点上。
那么自然怎样都避不开。
姬长生唇角扬起,白纱下的眼眸黯淡无关,他的这一双眼睛彻底废弃了,那日所见裴夕禾,他反复思量,不得其解。
注定早夭之人要如何从死劫之中夺下生机?
除非她本就不该死,身为天机门人,他对于这飘渺的命,虚无的道,从来都是无法抵抗,哪怕是因为反噬被削减的寿命刚刚恢复了些许,双眸还有一丝恢复的生机,他也不顾,再次占卜。
又是巨大的反噬,他只窥得了一二的秘密,便已经无法继续承受,不然便会当场横死。
可足够了,这天虚神州,和那女修的问题,是一样的。
一道未来线被未知的手捉了出来,将其尾端接在了时光河流上,成为了终点。
所以无论如何反抗,河流淌过,被努力截断河道,想要创造出流向,最后都会到达相同的地方,汇入海洋。
宋燃真两处眼角溢出血色红丝来,他不识得姬长生,可看过刚刚再次催发神通,瞧见了一二东西后,面对此人已经全无提防。
“如何破局。”
姬长生仰天一瞧,隔着油纸伞,滴雨不沾,在念力的探测下,纤毫毕现,那天机上云团暗灰,天光晦暗,内里却有雷鸣之响,轰隆轰隆。
“在努力的,可不止我们。”
他笑出了声,混在雨水哗哗,雷声轰轰的响声里面不甚明显。
姬长生被占卜二次反噬,金丹圆满的修为,此刻却气息萎靡不振,仅仅是用力笑出了声,胸腔之中就泛起一阵撕裂的痛感,干燥的咽喉内被粘稠的液体沾湿,一股血腥气涌入口腔中,叫人泛着恶心。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唇角的猩红,手执油纸伞,对着宋燃真行了一礼。
“恭送尊主。”
他在骤雨之中,从山上而来,此刻行完礼,雨势已经稍减,抬步走回,隐于一片山林雨水朦胧之间。
宋燃真没有多问,也未曾拦住他。
他仔细揣摩着姬长生所说的话语,最后嘴角上扬,洒然一笑。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