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如由此也看出几分端倪,怕是谢让那里也有什么宝物让刘员外垂涎欲滴,这才为了邀功争着当谢让的说客,而刘员外把他的私宴规矩搬了出来,只怕也是试探之意,若沈晏如与他不是一路人,即便她手里的祖母绿再稀贵,他也没法得来了。
思忖间,她睨了眼很快被安置妥当的新增席位,男人挺拔的身姿从对座步步走来,身旁的小生见状便要垂首退去,沈晏如旋即拽住了小生的衣袖。
“殷公子有心,只是旁处这个小生我也喜欢得紧,还是一道留下伴在我左右吧。”
她抬起头,面色淡然地看着谢让,后者闻言,神情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些许。她罔顾谢让难看的脸色,伸长脖子问向座上的刘员外,“员外不会连个小生也舍不得送我吧?”
刘员外甫顾及了谢让的颜面,如今沈晏如配合了他,他当然不会再度驳了沈晏如的面子。刘员外仰面笑着,那咯咯咯的笑声如同尖利的石头一道道划过木板,分外刺耳,“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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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丝竹声起,香风拂散,几位舞姬踩着节拍、挥动长长水袖入场。宾客顿时沉醉于舞乐之间,此番谢让引起的小小闹剧便就此带过,无人再留心。
沈晏如自顾自地捻酒喝着,望着中处一展惊鸿的舞姬,小生便在旁为她盛着羹汤,手指探着瓷碗的温度,以待羹汤温凉时呈给沈晏如。沈晏如偶有应着小生,伸手时则会有小生剥好的葡萄放入她的手心,待她吃完,小生手里干净的湿帕已递来。
月色悄然入室,男人负手立于灯旁,香炉里的灰烟缭绕,落满案台。
几番踱步而止后,谢让回过头盯着案上的衣袍,目光沉沉。
那衣袍新做,叠得齐整,一丝褶皱都不曾有,浅浅月白晕着淡黄的灯火,明明是柔和而干净的颜色,谢让却觉这月白无端生出刺目的光色,如锋利的刀,一道道剜进他的眼里,疼痛无比。
这真的是为他做的衣袍吗?
月白色,为二弟最喜。
白商看出了谢让脸色的难看,但也不知是何缘由。适才他接过晓风院送来的衣袍,告知大公子是沈晏如送的时,大公子分明心情还算不错,只不过大公子打开包袱的短短须臾,屋内的气氛陡然冷了好些。
那衣袍颜色虽不是大公子惯穿的深色,可白商知,大公子并非喜欢深色衣裳。
他还记得,大公子尚未及冠时,一次殷夫人定做新衣,破天荒地为两位公子做了同样的银朱色。那银朱鲜红,正衬少年意气,怎么瞧着都是极为相合两位公子的,即便大公子未表态,但白商见着大公子对那衣裳也是喜欢的。
而谢老爷子却训斥大公子身着张扬,不合规矩,自此起,大公子只穿深色衣裳。至近年,即使老爷子不再严管大公子,大公子也保持着惯有的衣着。
按理说,哪怕沈晏如做了件浅色衣裳,大公子也不会因为这等小事生气才是。
白商赶忙出声打着圆场,“沈少夫人做的这衣袍甚是精巧,瞧瞧这衣襟上的绣线,这肩处的云纹……”
话还未完,唯听谢让的声线极寒,“出去。”
待白商悻悻退下,屋内灯火明灭,只余浓重的影。
心口有着什么鼓动着,像极了根根生长出的藤蔓,紧紧缠绕在他的胸腔。
他忽的想占有这样的目光,占有这属于他的时刻。
谢让唇畔微动:“祖父不过说了两句,并未责罚。”
书房的烛火续着,沈晏如看着谢让步入其间,他于案处提起茶壶倒着茶,高大的背影微微向前。
她坐在案旁,却发觉他后背玄青的衣衫颜色深浅不一,像是被水打湿了一片。
安神香萦绕于畔,沈晏如深深嗅着这比寻常都重了好许的气味,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藏在其间,她蓦地明了,那衣衫浸湿的地方不是水,而是——血。
沈晏如登时站起身,“兄长,且把衣衫脱了。”
第32章私欲
稳稳倾倒的茶水不着痕迹地斜了一厘,谢让顿住了动作。
他转过头,眸色深深,定睛看着沈晏如,“你说什么?”
沈晏如只觉脸颊蹭地烧灼起来,她意识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所言的话极为不妥,羞臊之下口舌都不利索了,“我,我不是……”
偏偏谢让默然不语,幽邃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
沈晏如心虚地低下头,拢着驳杂的思绪,强作镇静,将此前观察所得道出,“兄长,你身上的伤,是刚受了罚吧。”
却听谢让淡淡道:“我没有受伤。”
书房门外,静得唯有簌簌风声。
白商暗中遣走了周遭的仆从,坐在石阶处候着。
他心里清楚,大公子和沈晏如这样的关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随着他的动作,她握着的匕首迅速在虚无的夜空划了一下。
庭院尚是阑珊,周遭的仆从不知何时已散去,沈晏如觉着自己被圈禁在了一个狭小而温热的怀里,她看着自己的右手,他青筋纵横的手背轻而易举地包裹住了她的细腕,他挥动的力气如有千钧,似是通过这样的贴近相连,她便从他那里得来了破开敌人咽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