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做这些事,叫人看着反胃。”金萱嘉目光落到那摊看不出原型的东西上,踟蹰着说,“这像是普通的青菜,莫非是这个人吃东西吃到一半,被噎死了?”
宋迤道:“也可能是和人吃饭吃到一半,被毒死的。”
金萱嘉不解地问:“你怎么能确定他是被毒死的?”
“脸色青成这样,总不会是在水里憋气憋的。”宋迤将那人的尸体扯出来些许,指给金萱嘉看,“尸口眼打开,嘴唇泛黑,嘴里还在呕血。这都是中毒致死的症状。”
金萱嘉忍着恶心凑近一看,果然在那人耳道里看见几丝不容易察觉的血迹。这人两眼紧闭,不像宋迤所说的那样口眼打开,金萱嘉思索片刻,猜测道:“这么说来,这个人就是先被人毒死,然后抛到水里去的?”
宋迤不能判断,便不答话。金萱嘉没忘记是谁把自己拖进这个火坑,大着胆子去扒拉昏迷不醒的金峮熙的眼皮:“金峮熙有没有事,他这边又是什么状况?”
宋迤轻叹一声,说:“依眼下的表现看,二少应当也是服用了毒药。只是用量轻微,没有致死。”
“你可别再叫他二少了,我才没这种流连青楼的便宜哥哥。”金萱嘉不敢端详那具尸体,只好抬头看向宋迤,“除了这具尸体是被毒死的,还瞧出什么了?”
“若是我没有猜错,他是自愿服毒。”宋迤靠着墙想了片刻,肯定地说,“此人死前没有半点挣扎痕迹,看来是有人将毒物放进他的吃食里,哄骗他吃下去的。”
金萱嘉没说话,像是在思考她这说法是否可信,她瞥见妆台上打开的妆奁,走过去从那对钗环里捡出一根银簪来,拿到宋迤面前道:“你瞧瞧这个可以验毒吗?”
“怕是不行。”宋迤面露难色,将那银簪拿在手里检查一圈,摇头道,“且不论这银簪的质地够不够纯,只要这人中的不是砒霜,银簪就决计验不出来。”
“怎么什么都不行,”金萱嘉在连番打击下显得有点郁闷,她一甩裙摆在桌边坐下,望着屋里的挂钟说,“现在都十点钟,绻香应该要上画舫了。”
宋迤凝望钟表上的示数,像是自己也不太确定似的低声说:“小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那两个人都知道这屋里摆着具尸体,缀景楼竟然还开张如常?”
金萱嘉皱眉看向她,她像是仍旧强压着不安继续说:“二少那个性子捞出尸体按理来说第一件事就该是通知警察所,怎么会呵斥劝他不要多生事端的绻香?”
金萱嘉这才回过神来,怀疑道:“什么,你是说尸体不是金峮熙弄回来的,是那两个女人编谎话骗我们?”
“我只是告诉你我的猜想。”宋迤定定地望着她,“二少向来胆子小,看见死人无论如何都会找警察所派人守着自己,再不济也要立时逃回到家里去。可他非但没有寻求庇护,反倒还继续留在这是非之地,最后把自己也害得只能睡在床上了,你说是为了什么?”
那个想法在脑海中逐渐成型,金萱嘉猛地站起来,不慎倾翻了手边半满的酒杯:“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事?难道金峮熙喝多酒跟人斗狠,他是一派何贵远是一派,他先找了何贵远的事,又被何贵远那边的人下毒害了?”
夜色渐浓,楼下的划拳劝酒声愈加清晰。宋迤看着窗外游船上追打嬉闹的男男女女,蹙眉道:“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把那个唐蒄叫回来,我们趁早离开这里吧。”
11?钗鬓影
◎蒄——姐——◎
唐蒄出了绻香的房间,一个人穿行在缀景楼里。这地方在秦淮河边很有名,白天夜里往来客人不少。
金萱嘉跟她说要找姓付的老板,可她谁都不认识。沿街点起的灯笼把这一片照得红通通的,连带着行人的脸都映红了。正巧有个淡紫色衣裳簪梅花的女子端着杯盘经过唐蒄身边,唐蒄立即大着胆子将她拦下来。
唐蒄还没说话,那女子就先发制人:“你来找人的?”
唐蒄觉得纳罕:“你怎么知道?”
“来这儿的不都是找人的嘛。”那姑娘掩唇看着她,好整以暇地说,“你是找你家里那位?叫什么名字?”
“不不,我不是找家里那位,我还没成家呢。”唐蒄赶忙摆手否认,用无比严肃的表情解释道,“我奉金小姐的命令,来找你们管事的付老板。能带我去找他吗?”
那姑娘手里端着盘子,看着很是忙碌:“待会儿我要上夜游的画舫,恐怕不能带你找人。你要是实在不认识付老板是谁,我就叫几个闲着的姐妹把你带过去吧。”
“诶,太好了。”唐蒄跟在她身后,问,“夜游是什么?刚才在绻香的房间里,听见绻香也说要去参加这个。”
“夜游是咱们缀景楼的特色,每天夜晚撑着船跟客人在秦淮河上绕一圈。”那姑娘好脾气地解释,“名声响亮后别家也学着做,不过还是我们这里生意最好。”
唐蒄点点头,又问:“夜游要花很久时间吗?”
“是啊,毕竟是要撑船走好远一段路。就好比我今夜是十点钟上船,过了夜
里十二点才能下来。”那姑娘说着,像是担心她偷师,才讲几句就扯开话题,“姑娘你是来找人的,记得别和旁人说话,也别被人牵着走。”
唐蒄点头如捣蒜,跟在这姑娘身后进了大厅,只见厅里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间,精酿的酒水在灯光下晃人眼睛。唐蒄刚把自己的衣角从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客人手里抢回来,转身又差点撞上迎面扑过来的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