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之内,古树参天、飞石小桥、黛瓦白墙、石碑楹联……依稀可见当年辉煌时鼎盛文脉模样。
“这里有葡萄?”赵盼眨眨眼,没问要等谁。
中午时候,赵都安在家里吃了饭,之后就说要去外头一趟,下午不去衙门,赵盼就想跟着出来透气,索性就带着了。
赵都安笑着说:
“有啊,这里有一整个葡萄园子呢,都是极有年岁的老藤了,这葡萄,最是霜打了以后,才最甜,口味独特,冰凉可口。
”
说着,他与妹子按照路牌,果然抵达一座葡萄园,只是明显已经被采摘多轮,知道这地方葡萄好的达官显贵,不只他一个。
二人也不在意,反而有种捡漏寻宝的快乐。
尤其从葡萄叶的遮掩下,找到一串被挡住的紫葡萄,最为快意,二人边摘边吃,闲聊着这地方的历史。
“大哥,你要见的人也是读书人吧,还是岁数很大的那种?”赵盼挎着小篮子,眼眸晶亮地猜测。
赵都安微笑道:“为什么这样说?”
赵盼理所当然道:“这地方又没什么特殊,不就只剩下历史了,大概只有读书人在意。
”
赵都安莞尔一笑:“算是吧。
”
他选在这里,一来是因僻静,他自己这次出击,胜算也不知如何,不想闹得阵仗太大,何况,若选在人烟密集处,那正阳也未必肯来。
二来么,的确是为了蹭典故,却不是这个世界的典故,而是他那个世界,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鹅湖之会”。
也是理学与心学最知名的一次辩论。
彼时一方是尚未封圣,但也已经大名鼎鼎的朱熹圣人,一方是陆九渊、陆九龄兄弟。
前者不用说,后者乃是陆王心学的开山人物,王阳明还要排在后头的百世大儒。
赵都安前世为讨好上司,苦读历史,自然绕不开这般知名的辩论,对两个学派之争也算有些了解。
彼时的议题,与三日后的辩题很是类似,都是讲何为做君子、圣贤,学道理的方法学问。
理学与心学,在最终目标,或大方向并无不同,分歧只在于入手的角度和方法。
《中庸》记载:
“大哉圣人之道!
洋洋乎!
发育万物,峻极于天。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
”
????就是先贤讲这个学问。
其中,君子“尊德性”、“道问学”,就分别对应心学和理学。
朱熹主张“道问学”,认为应当格物致知,人应该多读书,多观察,多研究总结万事万物的道理,从中归纳精髓,再由事及人,人明白了事理,便会明白如何做人,从而成为君子,追慕圣贤。
陆九渊主张“尊德性”,反对博览群书,认为该“以人为本”,不断修养身心,先学做人,懂得做人的道理,再去做事,无往不利,终成圣贤。
后来王阳明继承陆九渊学说,再予以更进一步,才算成熟。
要求明明德,认为人的善恶,天理与人欲,本心本性都清楚明白,只要持握本心中庸,便可人人成圣。
时刻自省,矫正自己的日常行为,养夜气,集义气,在日常事上琢磨修炼,知行合一……
在赵都安看来,很难说两种学说哪一个“对”,哪一个“错”。
或是说,尊德性与道问学,本就须两者兼备,至于先从心入手,还是先从事入手,只是角度的不同。
如果考虑到实际,他本人甚至更倾向于朱子的理学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