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那人听得,似信非信,那金五哥见得,冷笑一声,寻来只野狗子,解开白芍衣裳。那狗子闻得血腥,倒跃跃欲试,扑上去毁了刀痕。那金五又将白芍□□撒在皮肉处,没几时那狗子便倒毙在地。
旁观几人见得奇怪,只听那金五笑道:“甚好甚好,这竟是天公惩恶媳,降得天狗来。这天狗食了恶妇心肠,便自往生去也,就是到了衙门,也说不得嘴”,又将白芍细软几分,自取一份。剩下几人面面相觑,只得哄抢剩下的。
那几人抢完,又品一品五哥之言,实是放不下田家之财,便守在田家附近谋算。谁知那田府果真门禁森严,一连几日都没个空当。好容易见这正主远行,便在僻静处劫道。
那田簧听得今日之劫与白芍牵连,气得咬牙,心中暗咒。又听那众恶商议,那江西路途遥远,倒不好向田箭索要赎金,不若将这小娘送到临安田家仇敌处,倒能赚得大银来。
那几人纷纷称是,便埋头商议。田簧心中气苦,却挣脱不得,只心中遍念神佛。等过两日,众恶便启程上路,直往约定处交人来。
也是众恶时运不齐,半路遇得郑秀剑,毛婉妁,黄皮子这两人一貂来。这二女娘虽自学把式,倒也在众恶手中过上几招,最后渐渐体力不支,还是那先前损了法力的黄皮子,憋出几股臭气,才趁乱抢走田簧娘。
那簧娘见自家逃脱生天,忙拜谢不止。又说还有乳母养娘在恶人手中,还望两位侠女搭救。那毛婉妁便带着田簧娘,雇快车回酒楼报信,郑秀剑怀揣着黄皮子,自往众恶藏匿地打探。
一时张小三带分店伙计赶来,顺着郑秀剑留得信号,与秀剑大仙一同端了贼窝。那田簧娘此次受惊,倒不肯回府,也不去江西,只缠着秀剑问那剑术一道。
郑秀剑笑道:“这也不值甚么,倒要先练好内气才行。女子习武与男子不同,倒不是铜皮铁臂,只要使得巧劲,自是四两拨千斤”。
“譬如攻守,下盘要稳,不得跳脱;击剑必得刺中,不可划弹。若以己剑压彼剑,需得迅压迅起,不得恃势拼力,否则力竭便是死时。不求花哨,只要守得己身,刺得对方,便是小胜一筹”。
“那丹田有上中下三处,上在两眉间的一窍,中在两乳向内一寸三分膻中穴,下便是世人皆知之的丹田。修炼是从下而上,然则女娘守下丹田,易有血崩之难,听得那名山隐派处,有断葵水补漏身之法门,还能练形成‘赤龙斩’哩”。
见众人皆好奇发问,郑秀剑摇头笑道:“也是姑妄听之,甚么葵水自绝,**回缩,恢复一十三岁之前童体,也不知是真是假”。
旁人倒罢,那聂意娘点头叹道:“果然天山童姥是有原型”,又见彩虹问起何为童姥,便支吾几句,同张小九催那郑秀剑接着说道。
郑秀剑叹道:“你也是看多话本,先不提御剑飞行,那日童剑客之剑术,便是世间罕见。哪有甚么‘雪刃一出山河泣,孤客拦得十万军’,一人若是十多人不能近身,便是高手了”。
“我觉不是,恐那些门派没个传人,或是秘籍遗失,才落得一代不如一代”,聂意娘道:“最先的剑客,哪个不御风飞行,不时去南天门一游;随后侠客,虽不得飞升,比试起来都不用兵器,掌中就能生罡风”。
“之后的大侠,只得提刀拿剑,赤手空拳的没几招就亡,但也能千里当一;到了今日,能打翻十多个,都算能人异士。若是那仙侠门派后继有人,古籍不失,如今该多大造化哩”。
郑秀剑摇头道:“只是讹传罢了。如今有人能御剑升天,撒豆成兵,你信也不信?说不得千百年后,有人杜撰童剑客开天辟地哩”。
聂意娘咕哝几句“这会子天龙已完,神雕未至,怎得没侠侣”,那张小九忙拉住,低声道:“也是后人杜撰,谁晓得实情呢”,才将聂意娘劝住。
聂惠娘见姐姐息了声,便道:“许是羲皇上人各个身强力壮,目视百里,比而今人种强些,才能习得好武艺”,郑秀剑回道:“那时语言未统,笔纸俱缺,若论见识,还不如今日哩”。
聂惠娘又道:“许是如今小民谋生,心思繁杂,无暇习武罢”,毛婉妁摇头道:“如今出门就买得食水,上古连肚子都填不饱哩,缺吃少穿,更没心思习武了。如今也有隐士高人,只懂个清谈炼丹,那金兵南下,又有哪个大侠杀出名头来”。
王彩虹插嘴道:“我看那话本子,越是高深武功,越藏私得紧。收徒也不过几人,还要恩怨几代,残杀一番;弟子接了掌门,好容易传了几代,必要被灭门。那等秘籍,定是祖师爷流传,后世弟子打打杀杀,连个皮毛都没摸得,就没了传人。看了几十本,都如此行事哩”。
张小九笑道:“哪有永续的世家?除了先圣孔夫子,竟都抗不过几代。那孔家还是历代帝王扶持,才延续得哩,又将四书五经广而告之,才留得若干门徒。世上许有武功秘籍,只是藏私不告,就算修仙天书,也流传不得哩”。
众人谈笑几句,便各自散了。原来楼里自郑秀剑,毛婉妁练剑,倒惹出习武风潮来,又放了天足,这几年更是繁盛,竟能组个飞鸿派了。
那郑秀剑封个掌门宗师,毛婉妁为副,钱舜铧是智囊,周桂姐何梅香便是左右护法,聂家姐妹当个前后总管,李,胡,安三婆婆便是镇派长老了。
华捧珠,姚琪蕊,郭兰贞,赵鸾柔便是四大堂主,程梨花,吴琴娘,乔虫姐,田簧娘算是新晋弟子。那王家三姐妹与张小九虽是东家掌柜,却生子的生子,写书的写书,剩下两个整日盘账,算是四个积极香众罢。
那王彩虹借此模式,继扑街的《昆仑小妖哥》,又写了本《飞鸿侠女传》,虽说只赚得纸笔钱,倒也会了几位文友。一日又去书局询问,谁知那掌柜摇头道:“哪有女子做得大侠,就算那聂隐娘,红线女,香丸女,也只是千里取首级,功成自隐名”。
“大体看官瞧那侠女,只图个香艳志怪之意,哪像你大喇喇写甚么女掌门,真个笑倒大牙,放牛汉都比你那掌门多几把子力气哩,除非男人死绝了,才有得女掌门可做”。
彩虹涨红脸争论道:“谁说女子做不得掌门”,那掌柜嗤笑道:“那你做个,给我瞧如何?小娘子,若非你家酒楼名大,早不睬你哩。你若将全派女换男,倒有一两分可读之处”。
“或者掌门是男,只收得女弟子,万红丛中一星绿,再渲染些香肩微露,来几次花前月下,这才卖得出去哩。噫,你走做甚,真个狗咬吕祖爷,不识好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1柏白芍的故事,在白衣钓金龟(55章),白芍落繁衣(105章)里
2南怀瑾的《太极拳与道功》:
“如道家有的讲究守窍功夫,所谓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就宜依各人自己体质而行,不可盲练,假使高血压者去守上丹田,或守两眉间的一窍,那么就将促其早日「归天」,又妇女如果守下丹田,久之则易酿成血崩等病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