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给我吧,我来接。”萧行朝姚冬伸手。
姚冬犹豫着给还是不给。
给我吧。”萧行往前两步,“你不可能一辈子不给我手机吧让我当缩头乌龟”
“可是”连姚冬都没做好面对这一切舆论的准备。
“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你们的身后,到最后还是我自己来解决。”萧行比任何人都清楚大伯家的作风,“他们不达到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非常难缠,你以为我躲得了么我要是躲得了,我爸的赔偿款就不会被他们拿走。我自己面对就行,都习惯了。”
“我不要你,自己面对我不习惯”姚冬生出一股寒意,席卷了小腿再到上身,直往他的心口里扎,“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一个人”
他顿了顿“现在你有,我了。”
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决得令人误以为这边在吵架。酒店大堂的路人纷纷看了过来,队员们大部分也是刚刚打开手机,姚冬用一种不肯让步的姿态站在萧行的面前,像一个守护者。
只不过这个守护者来得有点晚了。
对不起啊,自己来得太晚了,为什么明明和大萧认识那么早却没有保护过他姚冬并不敢想什么设身处地,这个词太难去处理。他的家庭和出身注定无法设身处地,单单是“缺钱”这一项就感觉不到。
自己一出生就有百万现金的百天照,阿妈用珊瑚给自己做玩具,阿爸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家里的第二个牧场。钱是什么姚冬从没认真考虑过,他只知道这是随手就来的东西,只要用就能有,源源不断,取之不竭。
那为什么不在认识大萧的那年就给他一百万呢这一百万能让他少受多少苦啊
为什么自己这么傻这么迟钝
姚冬被华建国的忽然出现搅得头痛欲裂,他自认为的坚强和坚固只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无论是面对齐天还是俱乐部都可以,赌上生命和名誉都可以。可这层壳子轻而易举被击碎,原来他的软肋在大萧的身上。
他不能接受这个人被污蔑,更无法忍受他的痛苦发生又无能为力。
“给我,手机给我吧。”萧行从没觉得姚冬这样难沟通,站面前像石雕像,“你听话,手机先给我。白队大老远打电话过来,你好歹让我听听他说什么。”
手指尖冰冷,回血的感知变成了实打实的温度传递,姚冬的掌心缓缓热起来,勉强调动了小臂把手机递过去,队员们已经先一步把他们围住了,姚冬像是浑身力气一懈劲儿,往后靠,瞬间靠住了唐乐意。
“你先坐会儿吧,小老弟,你脸色很不好。”唐乐意将他扶到沙发上,还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萧行也坐了下来,将手机贴在了耳朵上。
“喂。”他开口干涩极了,像小时候那趟,忽然失去亲人,上了大火,一个月都没说出声儿来。
“小冬怎么了”白洋虽然不在现场可是从听筒里听出不对劲,“他现在有些激动,你们有什
么话缓缓地说,别激着他。”
“他有点冲动。”萧行低下头。
“他冲动你们拦着,你现在怎么样”白洋更加关心的是萧行,毕竟当事人才是风暴中的受害人。
“我现在也挺冲动,什么都想干。”萧行拧开一瓶冰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大半瓶,但无济于事,浇不灭他心里的这把邪性的火。
“那就什么都别干,听我们的。”白洋温声劝道,“大萧,虽然我知道我们这些局外人说什么都有些徒劳,可是你要相信我们。”
萧行将那最后一口水喝光,半信半疑地说“我相信大家,相信每一个想要保护我的人,我只是不相信公道。”
“你别这样说,这些年你是过得太苦了,我理解。”白洋心里好多话,可说出来只是三言两语,“你要相信,苦日子过完了,好日子就来了。”
“我相信啊,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我怎么过的。”萧行反而笑着劝白洋,“白队,学校那边现在什么态度”
他问完之后所有的队员都围了上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竖起耳朵打听领导的看法。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因为运动员有独特的社会属性,很多时候他们不能擅自发言,一旦说不好就会被上升高度。而学校愿不愿意保护一个人就看领导的看法,少了这层保护会难办许多。
“学校的态度当然是尽最大的力量保护你,包括你的个人隐私。这也是我打电话的主要意图,你不要去回应他们,因为你说什么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白洋站在学校的角度上来说,“学校会马上发通告,要求营销号不能打扰你,并且先替你接待一下你大伯,稳住他。然后对外宣称你们的手机已经被队里收了,你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只能先比赛。”
“那比赛之后呢”萧行也豁出去了,“比赛之后他要是还来找我,我不会再对他这么客气。之前我一直不愿意把家事往外说,是因为我受够了被人指指点点,可他们再逼我我一定会说。骨髓我不会捐,一滴血都不会捐。”
“比赛之后说不定很多事情都解决了呢。”白洋让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你到酒店了吧”
萧行摸了下旁边还呆愣的姚冬“到了,这就办理入住。”
“相信我们,相信自己,相信公道。”白洋最后说了三句话就挂断了电话,萧行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半晌才放下了手机。但他马上又把手机拿了起来,现在学校挡在最前面,罗锐教练为了拖延大伯连飞机都没上,队员们全围在身边,他不能当这个逃兵。
“你要干什么”米义按住他的手机屏幕。
“我看看外头的人都怎么说。”萧行回答。
张琪苒第二个拦住他“你不能看你是不是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