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妹妹?”
听到这道许久没听见的声音,她愣了好久才不可置信地转身,果然看见已是皇帝的朱雄英。
“你……你怎么在江南?”
这出了外边儿,顾舒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叫这个男人。
“我来看看江浙百姓日子如何,没想到会这么巧?”
原本只是微服私访,却没想到天公作美还能见到她。
朱雄英明显很亢奋:“听说舒宁妹妹在此办了女学,还建了许多作坊能带我去看看吗?”
怕她拒绝自己,朱雄英直接道:“咱们这走吧。”
想看女学和作坊是假的,想和宁妹妹呆一起才是真的。
朱雄英即位的第二年,廖皇后便熬不住去世了,怕有了后娘对文奎不好,所以他表态此生不立皇后。
可能是赌气,可能是虚荣,可能是想在朱雄英身上得到什么,反正当时顾舒宁思绪复杂地答应了下来,带着他走遍了她在江浙所有的产业。
“我爹爹说不管男女,只要有一技之长便能为社会、为家庭做出贡献,女学的创办宗旨就是让女子走出来,为社会和家庭出一份自己的力气……”
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认真听,总之她说了一大堆。
这家伙貌似只知道点头,而且只会说三个字。
“对对对!太傅说得对!”
瞧他人到中年还像个毛头小子,她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陛下早膳只用了白粥吗?”
所以就连说话用词也这么匮乏!
“对对……”
朱雄英只顾着看人,根本没注意听她在说什么。
对到一半才发现不对,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妹妹刚刚问我什么?”
年少时求而不得的,到了这个岁数依旧是如此让他……
我哭笑不得:“……陛下,您……”
顾舒宁这都是一把年纪了,怎么这家伙还跟当年一般看自己?
他们在江南呆了一个月才回京,顾舒宁在家门口徘徊许久都不想进去,最终还是掉头回去找爹爹。
从小到大她最依赖父母,母亲走了以后她最依赖父亲。
在她下江南之前,也没有回家和爹爹说曾棨的事情,可既然要纳妾,还是要提前说声。
免得爹爹到时候生气发怒,提刀上门将曾家房顶给掀翻。
书房里没有见到爹爹,她便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拱门到了后院,果然见他爹正边弹着她娘的留下的古琴边吟诗。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只见顾晨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却见立在门口的闺女,他立刻收起悲伤,笑着冲她招手。
“丫头回来了,来,过来,今日有你最爱小酥饼,爹爹亲手做的,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顾舒宁望着父亲慈爱的模样,想起他惦念母亲时的难过,霎那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
“爹爹……”
她就像儿时那般模样,扯着父亲的袖子低头哭了起来,越哭越难过,声音也是越哭越大。
“这是怎么了?”顾晨从未见过,懂事乖巧的女儿哭成这样过:“谁欺负你了?爹找他算账去。”
不应该啊,他熬油似的混了那么多年才混到如今的这个地位,在这京城谁敢欺负她闺女啊?
想起女儿前两月从江南回京,不到四日便又下了江南,女婿曾棨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不是曾棨?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杀了他,手脚一起砍断,做成人彘给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