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舞姬手持面具,一直低垂着眉眼,待面具移开,露出山中仙子般的绝美容颜,似水明眸看向身居高位的秦王。
四目相对,却是脚下一软,惊呼一声摔倒在地,眼神中流露出陌生的惊恐之色。
嬴政暗自握紧拳头才没有当场失控,沉声道:“燕王的大礼孤收下了,烦请使臣留下共议国是!”
燕国使臣原以为舞姬失误,会惹得秦王震怒,可观其神色,怕是惊喜的多,悬着的心才有了着落。
舞姬退出大殿,李信随后就跟来了,宣旨道:“诸位远来劳顿,大王赐下重赏,并令各位暂歇于宫中。”
众舞姬见搞砸了献舞非但没有受罚,反倒有赏,皆十分庆幸,随着内侍前往安排的宫殿暂歇。
刚把东西放下,教导那些舞姬的管事嬷嬷便抓住嫮儿的手盘问:“那舞你跳了千百遍不止,从未出过差池,怎地一见秦王就失误了呢?”
嫮儿满脸羞惭,小声道:“我瞧那秦王殿下有些眼熟,一时分神,所以才……”
嬷嬷听罢沉吟不语,只着她去休息。
不多时李信便带着大批赏赐前来,只说秦宫中什么都不缺,把众人自燕国带来的东西一件不留全部收走,又一处不落地搜索了整个宫殿。
管事嬷嬷见了这阵仗,心知是为了秦王的安危才如此谨慎。
李信见其对着一屋子遍身甲胄的秦军也毫不慌乱,不免更是起疑,问道:“嬷嬷好见识,这帮美人儿也多亏有你照拂,为此大王特赐下重赏。”说罢命人送上许多金银珠宝。
嬷嬷见财自也有些心动,殷勤施礼:“谢秦王殿下赏赐!”
李信点头,方步入正题:“那位跳《山鬼》舞的姑娘是何人?”
“将军问的是那位美若天仙的嫮儿姑娘吗?”嬷嬷也不打算隐藏什么,和盘托出:“若说这姑娘的确切来历,老身也不知,只知道她是宫里贵人送来的,嘱咐老身好生教养,日后好献给秦王。”
“燕国王宫——”李信心底一凛,面色却无太大变化,“那嫮儿姑娘是何时被送去的?”
“大约是四个月前。”嬷嬷尽力回忆,却已想不起确切日期,又多说了几句:“姑娘刚来的时候一直呆呆的,问她什么都不记得,除了自己叫嫮儿以外。”
“这么说嫮儿姑娘又失忆了?”李信暗自叹息,难道说嫮儿自从被大楚巫重伤以后,失忆成了寻常事?
嬷嬷点头道:“像是,问她什么都答不上来,今日却偏说瞧着秦王殿下眼熟,也不知是何缘故?还是说秦王殿下真的和嫮儿是旧识?”
李信不答她的话,接着盘问:“她那些时日过的可好?”
嬷嬷笑道:“她可是宫里送过来的人,谁敢怠慢?平日的生活起居比燕国的公主也不逊色,顶多练舞辛苦了些,却也没人敢严厉管教,大约谈不上不好。”
李信这才放下心来,宣了最后一道旨:“传大王谕,今晚嫮儿姑娘承宠!不过嬷嬷暂不必将这消息告之于她,晚上大王来了自有计较。”
他虽然对上次嫮儿刺伤嬴政之事心有余悸,可命令如此,也只能照做。
嬷嬷唯唯诺诺,在李信走后,便开始为嫮儿沐浴更衣,将秦王赏赐最好的衣物熏香拿来给她用,一众美姬只有艳羡的份。
嫮儿察觉到她的安排与素日略有不同,遂问道:“嬷嬷,这宫殿这般大,今晚我要一个人住吗?”
嬷嬷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不慌,待会儿自有人来陪你,记住嬷嬷素日教你的就好!”
话音落,便有人传话秦王殿下到,众美姬登时齐刷刷跪了一地。
嬴政来时,只走到嫮儿面前将她扶起来,便命众人一并退下。
嫮儿抬眼看他,忽觉得腿软,颤声问道:“大王,你是来吃晚饭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