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有报道,说人大毕业的高材生,最后竟因种种变故,回归田园娶妻生子,一口气添了六个娃,日子过得紧巴巴,靠着救济金过活。“这只是冰山一角,最核心的原因是我脑袋不开窍。”博士不等张小凡追问,抢先解释:“从幼儿园到初中,数学这玩意儿我就没及格过,最好成绩也就三十出头,有时候干脆是个位数打发我。至于英语、物理、化学,我压根儿就像看火星文,唯独历史能让我有点儿成就感,可惜它不是中考的主菜。”哎呀我去,真有这事儿?博士这么一说,张小凡怎么觉得是在开玩笑呢。他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笨蛋一枚,怎么会是他说的那样,简直是惨不忍睹。“你别不信邪,千真万确。”博士瞅着张小凡的表情,大概猜透了他的心思,苦笑一声:“不是我不用功,而是那些知识就像天外来客,我压根儿接不住。我一天到晚泡在历史书里,不吹牛地说,那时候我的历史知识比咱学校历史老师还丰富。”看着博士一本正经的模样,张小凡只能把原先的想法扔进垃圾桶。原以为他是那种因为家境贫困,被迫辍学的天才,结果人家从头到尾就是个学艺不精的主儿。博士接着说:“这样的我,爸妈当然不愿意花钱让我浪费光阴,而在他们眼里,我对历史的痴迷纯粹是疯子。我和老爸闹翻了,差点儿被扫地出门,逼着我滚去打工。那时的我,刚刚萌芽的自尊心让我宁死也不愿低头求援。”博士讲起往事,语气平淡得就像在念报纸上的天气预报,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直到老爸撒手人寰,我才匆匆赶回,看着他满面沧桑,我心里却是波澜不惊。”博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没有悲痛,没有怨恨,我甚至对当年被赶出家门的事毫无芥蒂,只觉得他这一辈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画上了句号,在这世上没留下一丝痕迹。再过几年,连周边的人也会渐渐忘却,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名垂青史,只要活得无悔,死而无憾就好。”张小凡回应。博士这番困惑,其实很多人感同身受,觉得人生毫无意义,人一死万事皆空,活着有什么劲头?张小凡也曾为此苦恼过,后来渐渐明白,做自己想做的,不后悔所为,等到大限将至,能对着儿孙满堂说一句,爷这辈子活得精彩,这就够了。“你说得在理。”令张小凡惊讶的是,博士并未反驳,只是淡淡地附和:“我爸走后那几年,我没领悟这道理,而是窝在家里无所事事,整天埋头于历史的研究中。直到老妈也撒手人寰,我彻底断了生活来源,饿得眼前发黑,这才恍然大悟:光看破红尘,不融入社会,那是行不通的。哪怕我对别人的闲言碎语满不在乎,但我终究是个普通人,那些风言风语还是会在我心头激起涟漪。”“这么说,你跟任国兴合伙偷画,还有那五百万的勾当,都是为了争口气,不想让人小瞧?”张小凡问。博士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起初确实是为了改善生活,我在工地上干的活儿是最底层的,挣的钱大半都拿去买书了,连这儿最便宜的盒饭都吃不上。”“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跟鬼神扯上关系?凭你的本事,偷到那五百万后,应该第一时间远走高辉才对。”“我的本事?”博士笑着摇头:“张警官,您可能误会了,我知道那五百万的藏身之处,但这笔钱可不是我单枪匹马搞到手的。”“嗯?”张小凡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博士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角落。顺着他的视线,张小凡看见那人正朝他微笑,还挥手打了个招呼。张小凡猛地站起身,幸亏博士一把拉住他,才没让他冲出去。“他怎么在这儿。”张小凡压低声音,盯着不远处那人,全身戒备。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越狱的刘铭。张小凡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而且一直坐在他们附近。太大意了,张小凡全神贯注在博士身上,忽略了周围的环境。难道这是个圈套?这念头一闪而过,张小凡本能地想溜,但理智告诉他冷静,如果真是陷阱,博士没必要跟他透露这么多。“放轻松,我是偷跑出来的,这里除了你和我,没有鬼神的人。”博士身体微倾,手指轻叩桌面,“张警官,您在异案调查局,应该能猜到刘铭在那场火灾中扮演的角色吧。”张小凡小心地环顾这家炸鸡店,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博士见他这样,只是笑笑,没多说话。这是在考验他?张小凡转头看了看他,又瞄了眼不远处的刘铭,他们俩凑一块儿,真出乎他预料。不过事已至此,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内情,尤其是博士提到了刘铭在那场火里的角色,而火灾前,刘铭明明跟他和石威一起呆在包厢里,他压根儿没离开过。突然,张小凡想起了马超那个藏钱的保险箱,按理说,密码只有马超自己知道,博士既没机会也没本事撬开马超的嘴,他一直觉得他是用了什么绝招打开的。现在想想,作为马超的心腹,刘铭知道保险箱密码也不是没可能,而且他们现在穿一条裤子,难道事情是这样的?“密码是刘铭给你的?”张小凡试探着问。啪啪,博士竟然鼓起了掌,“张警官反应真快,几秒工夫就把来龙去脉捋清了。”听博士这么一确认,张小凡心里更迷糊了,他记得刘铭对马超那叫一个忠心,别说博士以前就是个超级菜鸟,他凭什么能让刘铭拱手交出密码?但如果这是鬼神那些人的手笔,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去舞会,非得绕个弯子通过博士?“哈哈。”博士听完张小凡的疑惑,乐了,解释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和小明是中学老同学,我自己肯定摆不平他,但有了鬼神的助力,拿到密码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