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萧常毅说话,文官的人群中便有人站出来反对。
“邵大人虽然今日立了些功,可提出如此有违礼制的请求是否有些欠考虑呢?替一个艺坊的歌舞姬向圣上讨要修建墓园的资格,邵大人还真是敢想啊!只是本官不敢苟同。”
邵曦循声看去,原来是刑部侍郎杨木城。估计是前两天揍了他的儿子,心里面觉得不舒服,所以寻机刁难,想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
萧常毅原本还有一些犹豫,毕竟他若是答应了修建墓园一事,便等同于为死者提升了身份阶层,这种事就算是皇帝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主要原因也正是杨木城所说,一个女子出身低微,若是拿不出充分理由的话,答应此事必会被世人所诟病。
“不知杨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杨成连忙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过跪拜之礼后,起身对着萧常毅侃侃而谈。
“陛下万万不可答应此事,否则将会被世人耻笑。原因无非有二,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子,自古女子便该在家相夫教子,不可抛头露面。而此女子不仅是艺坊的歌舞姬,更是当地有名的飞贼,盗取库银,偷盗官府账册,行的皆是鬼祟苟且之事。如此一个无良无德的女人如何有资格让陛下下旨为其修建墓园?这种事情说出去岂不是荒唐?邵大人提出此请求,简直可笑至极。”
萧常毅听到此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端起手中茶盏,看向邵曦,开口问道:“邵爱卿,杨爱卿所言不无道理,不知你对此事要作何解释?朕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
邵曦心里把杨木城家人都问候了一遍,心想:“外邦的那些使臣来捣乱也就算了,好歹人家是别人家的官儿,可景元王朝自己的官员为了一点私人恩怨在这种场合之下出来做搅屎棍,真的是让人感到不齿,难怪他儿子是那副德行,原来他这老爹也没好到哪里去。”
连瞥都懒得瞥杨木城一眼,邵曦看着萧常毅,开口却对杨木城问道:“杨大人所说不过两点,这一是因为紫鸢姑娘是个女子,他觉得女子不配拥有修墓的资格;二是觉得紫鸢姑娘出身低微,且曾为盗贼。那么现在我有两个问题不知杨大人可愿作答?”
杨木城一声冷笑,回道:“邵大人有何未解之惑只管问来,本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问杨大人家中老母身体可好?杨大人是否每日三省,恭敬孝顺,尽心赡养?”
“邵大人有心了,家中老母身体康健,本官必定每日三省,恭敬孝顺,尽心赡养,此为人之根本。”
邵曦撇嘴一笑,问道:“敢问杨大人,令堂可是女子?”
杨木城面色微怒地反问道:“邵大人此言何意?家母定然是个女子,这还消问?邵大人莫非刚刚受了重击,脑子不清楚了,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那么好,倘若今日我向圣上所求是为你家中令堂修建一座墓园,你还会不会站出来反对?你若不反对,刚刚你所说女子不配拥有修墓的资格便是自食其言,你若反对,你便是大大的不孝,你是打算做个食言而肥之人,还是打算做个不孝之子呢?”
“可笑至极!你明明是为了叶紫鸢向圣上提出修墓之请,与我家中老母何干?我们就事论事,你提及我家人是何等的无礼。”
“哦?看起来在杨大人心中只有你自家的女人算是人,别人家的女人就不算是人了吗?若是我今日真的提出要为令堂修建墓园,你可敢站出来反对?而此时站出来反对不过是因为所提之人非你亲眷,杨大人如此区别对待,心中可有公道?”
杨木城一下子卡壳了。
若邵曦今日真的是为了他老母求得一个修墓的资格,他还真不敢站出来反对,百善孝为先,若是他连一个孝都做不到,那在这朝堂之中也难以立足了。可若是不反对,那么他自己刚刚说的话就等于放了个屁,在别人眼中他绝对是个双标怪。
邵曦见杨木城愣在那里没有说话,于是继续说道:“你等之人开口闭口女子不配这,女子不配那,可哪一人不是女子所生,女子所养?口中说着孝道,心中却鄙视着自己母亲的女子身份,何等虚伪,何等无耻!那紫鸢姑娘虽身为女子,但所行之事皆是无私之行,仗义之举,像你这种自诩男儿之人可能做得到,可有胆去做?”
杨木城被邵曦的这通连珠炮怼得一时语塞,连忙转换话题说道:“就算是女子可以修建墓园,但她也不配。她一个出身卑微低贱的艺坊歌舞姬,一个翻墙越户的女飞贼,有何资格受此礼遇,岂不是没了是非,乱了伦理?”
“放屁!”
萧常毅和杨木城以及在场的所有官员都被邵曦这一句给整愣住了,心说怎么还骂人啊?
邵曦听到杨木城如此编排叶紫鸢,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出身卑微低贱?她自幼卖身葬父,行尽孝道之事,因此落入风尘如何卑微,怎么低贱?与你这连自家母亲女子身份都瞧不起的人相比,倒是你更显得卑微低贱,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如此编排他人?对一个死去之人极尽侮辱之辞,你的圣贤之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圣上面前,你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词,开口辱骂本官。”
“骂你是客气的,前几天打了你的儿子,你这个做老子的今天是不是也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