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珞举着小手电筒,手指隔着薄手套摸了摸她后排那两颗牙:“那你到时候记得选全麻。”
手指碰到什么地方,她牙根一软,眼角泪都出来了:“嘶……”
陶珞拿着手电筒的那只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使她稍微张开了一点嘴巴:“不要咬我的手指,沛沛。”
小外甥凑到陶珞身边,捂着自己的腮帮子说,“小舅舅,我的牙齿也疼。”
翁沛推开压在身上的陶珞,尴尬地站了起来。
陶珞假装也给他看牙齿,陶珩悠说:“你亲姐姐,却不亲我。”
也不等陶珞回答,他转过身,猝不及防在翁沛唇上啄了一口:“这样就好了。”
翁沛:“……”
叁个人去海底餐厅吃饭,陶珩悠趴在玻璃上数飘过的水母,瞪着眼睛和一只小海豹对视好久,东西倒是没有正经吃过几口。
翁沛端了果汁给他,陪他坐在珊瑚石造型的小凳子上看小鱼成群结队游来游去,然后被大鱼冲散。
陶珩悠在外面会安静许多,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被特地提醒过,笑起来也只是抿着嘴笑,眼里清清亮亮的,对一切看似幼稚的事物有兴趣。
陶珞结账后走回来,陶珩悠突然抬起头问道:“鱼真好看,小舅舅不拍照吗?”
陶珞轻轻摇头,继而道:“我送你们回去。”
到了目的地翁沛才发现陶珩悠住在旧城区,她被陶珩悠拉着下了车,进了那扇赭漆宅门,又走过回廊和月洞门。
陶珩悠所住的廊屋带着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杨梅树,树下水井边的木马坏掉了,他想让陶珞帮忙修一修。
翁沛担心遇见陶珞家人,说要自己先走,但是背对着他在拣木马零件的陶珞却开口说:“我爸妈不常来这边的,你放心。”
她微窘——为自己刚才不礼貌的表现。
木马一夜之间是修不好的,照顾陶珩悠的阿姨替他们装进箱子里,让人送到陶珞车子的后备箱里。
小外甥还是不肯让他走,哭着要他留下来陪自己,遭到拒绝后,满脸是泪地跟在他们身后。
即使是夏令时,天色也已经昏暗,在拐过一株海棠树的时候,陶珞突然拉过她的手跑了起来。
院落宅屋错综复杂,他俩又是成年人,逃跑过程中配合得好,轻易就甩掉了小跟屁虫。
喘着气来到一处偏僻的后院,墙根摆着一个有些年头的老旧木梯子。
陶珞爬上去,在初明的月色下消失在她视野里。
翁沛觉得有趣,也踩着木梯爬了上去,坐上墙头才晓得这墙的外面是长草的空地,比院子里的地势要低。
“来。”陶珞在墙下,双臂半伸开,脚跟踩着杂草和月光,有种出逃的成就感。
翁沛跳下去,被他接在怀里。
心都快跳出胸腔了还要贴得更近几分,他的手箍着她的腰,气息未定就低头去吻她。
很奇妙的,不同于往日任何一个带着情欲意味的吻。
陶珞的手指抚摩着她的脸,像一个潦倒的诗人温柔地亲吻爱抚自己的诗篇。
在这漫长的温存时光里,她想起当年校园的轮滑社训练场,他把双手扣在身后,背对着那五十多米长的道路障碍,轻轻松松倒退着滑到树下终点,然后就靠在树干上看他们一群菜鸟的场地训练实况。
那个时候是还未彻底热起来的夏天,那个时候她也还和许多人一样,做着许许多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