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死了距今已有半个多月了,前些日子在余杭的时候,我便收到夜莺传信,说紫衫的后事已经全部处理妥当,剩余的十七部里的叛徒已然全部铲除。
只是,紫衫没有亲人,问我用什么名目镌刻她的碑文比较妥当,我想了许久都没想出合适的说辞,看向江流,只见他闷闷地没有吭声。良久后,他从行囊里翻出文卷,提起笔,写下了五个大字:
“江流之爱妻。”
写完后,他顿了顿,一滴墨渍在最后的一横上悄然晕开。
“寄回去吧。”
他将文卷递给我,小心地避开了我的询问。
我怔怔地瞧着他没有说话,直到看得他眼角泛红,我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随他吧。”
我心道。
从那之后,江流几乎每日都闷在了酒罐子里,早晨喝,中午喝,晚上喝,凡是我见到他,他都是一副浪子的模样,时不时地倚在马上,歪着头提壶畅饮,喝醉了,还双眼发直,忽然就流下泪来,这一路上,将赶马车的车夫吓得战战兢兢的。
终于,在半个月后,我们的车马出现在了通往扬州城的官道上。
这日,天刚蒙蒙亮,四周的雾气很重,空气冷得刺骨,稍微喘一口大气就能被呛着。我卯时练完功,还未来得及换衣裳,心里担心着江流,便打算去看看他,谁知,刚拉开车帘,便瞧见他如往常一样,倚在马上喝酒。
“你这是一宿未睡?还是起得太早?”
我轻声问道。
江流斜了我一眼,并不答话,毫无血色的唇、额间密密麻麻的汗珠、不停颤抖着的右手和眼里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无不显示着,他现下的状态尤为糟糕……应该撑不了许久了……
我抿着唇,面色很是难看,我担心他不一会儿就会晕死过去……
果然,没走几步路,就见他脑袋一歪,正要从马上栽下。
“该死的!”
我提气而起,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身后,拽住他的肩头,冷声喝道:
“如果九娘看见你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有多伤心!我真该庆幸她死的早,省得没来由地掉眼泪珠子。”
“你说什么……”
江流抬起头,平静地向着我,血红的眸子里水汪汪的,但眼神却安静的可怕,微光透过树梢打在他的发梢上,平白给他镶上了一圈金色,带着一股浓烈的破碎感,俊美得蛊惑人心。
“九娘死了。”
他轻轻地呢喃着。
“九娘早就死了!”
我反驳道。
“不……她……她刚死,就死在我的怀里……”
江流嗫嚅着。
我抿着唇看着他,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