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更是不依不饶,一次就来了十几人,非要让她交出活人来。何芙蓉,急恼攻心,昏死过多次。花少军带头把冷家的水缸、饭锅砸了,正准备点火烧房子,超美公社秘书来了,上去就是一巴掌,骂道:“小兔崽子,放火是犯罪,跟杀人一样,死罪!你昏头了?回去,亏你还是个学生!”一顿臭骂,花少军清醒了,没有干出越格的事情,愤愤地离去。
对于安葬问题,自然由冷家负担。但是,花家也划出了道道,说,必须排场安葬。最后,还是秘书补了个聪明,说:“冷家,一个孤老太婆子,儿子带走了,看来是要枪毙,再逼,有用吗?”于是,也就放弃了过多要求,只是提出,必须请人,也就是请道士先生唱唱,让她在过奈何桥时不感到害怕和寂寞。
冷家答应了。
他被捕后,关在一个黑屋子里,一天只吃一顿饭,饿也没有办法。在关押时,他心想,不是我杀的,难道就硬说是我杀的吗?不经过审讯,就能定罪吗?也有可能啊。听妈说,解放后,对待保甲长,罪大恶极的,就是让群众公决,群众说杀,就拉到一块空地,嘎嘣,枪毙了。毙后,也不安葬,荒山野岭,野狗多,都吃得饱饱的。后来,也有安葬的,政府觉得,还是人道一点。民愤渐渐平息了,也就走向正常了。
他又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也真是冤枉。如果提审,打死也说没杀。但是,怎么证明呢?难呀,他想不出一点儿办法。
过了三天,终于有人来,门打开了,说:“提审。”于是,他就被那人带走了。
也是一间房子,很宽敞,一张桌子,一个人在记录,两个挎枪的站着。记录的人问:“你杀了妻子,是吗?”
他感到纳闷,怎么能这样问问题呢?于是就回答:“我没有。”
“你是怎么杀她的?”
“我没有杀人。”
此时,问话的人,火了,上来把桌子一拍,说:“你找死吗?你说你没有杀人,难道你妻子是自己找死?”
他没有吱声。
那人上来就是两拳,他忍着,就是不吱声。
没有审出结果,他又被带到黑屋子里去了。
又过了几天,像换了一茬儿人,又把他提到那间屋里。也是三个人,但是,衣服变了,变成了黄军装。
一个人说:“你叫冷秋风,是吗?”
“是的。”
“你把你新婚妻子死的经过说一下。”
他感到来人问的也对,于是就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听说她是掉塘死了,我还不敢相信,我是被娘喊醒了才知道的。”
“你妻子新婚之夜走了,你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
一个当兵的跟另一个耳语了一下,又问:“听说,你跟你新婚妻子没有感情,是吗?”
他想了一下,心想,怎么回答?感情不好,这恐怕全大队都知道,还是真实回答,就是枪毙,也不能说假话。于是说:“不仅不和,说白了,根本就没感情!”
问话的人大吃一惊说:“哟呵,还真有这回事呀,你说的是真话吗?”
“句句是实。”
问话结束了,他又被带到一间屋里。过了几天,换了一间屋子,能见到阳光。一天,也许外面已经是半晌午了,他却仍在睡着。这时,有人敲门,门卫说:“冷秋风,有人看你来了。”
他心想,一定是娘来了,这些天,不知道娘还好不?想到此,站了起来,往门边靠近。谁知,他眼看到了奇迹——冰娇!
她来了,他不敢相信,忙喊:“冰娇,是你吗?”
她微笑着,说:“是我,秋风,我来看你。”
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外头,隔着铁门,两人伸手紧紧握着。
“秋风,你饿了吧?我给你带鸡蛋来了,都是熟的,给,你先吃。”
他实在是太饿了,急忙接过用花布手绢包裹的鸡蛋,打开,拨开蛋壳,吃了起来。
“不急,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