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
苏牧看着妻子惊闻噩耗后,稍变了下脸色,便又继续批读镇西军发来的公事文书,忍不住惊奇:“你不生气么?”
“有什么好生气的,宁远侯不是说专利期二十年嘛,且等之后看看吧,专利法案要想顺利推行,这个专利费就不能太过离谱,大抵还是有得赚的,只是再也算不上一门好生意罢了。”长公主杨洁揉了揉眉心,目露思索:“不过这釜底抽薪,不像宁远侯的路数啊,裴侯爷虽能言善辩,但为人谨小慎微,这么明目张胆地坑钱,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苏牧道:“我听闻散朝后,陛下宣裴世安入宫觐见。”
“不是他。”长公主摇头道:“此人贯来骄傲,这种挖坑埋人的事他或许会做,但不会主动去做,这种人脑子里没那根弯弯绕绕的弦。”
她蓦地耐人寻味一笑:“我记得,林承宗回报说,那个叶繁,听闻本宫名号,反而提了价码。胆大心黑啊……若本宫没猜错,这局的第一步,应该就是请父皇入股,早就听闻宁远侯府的工坊有父皇的干股,如今看来,份额怕是不少。”
苏牧不敢相信:“区区一个县城商贾,他敢这般算计?”
长公主道:“他可不是一般的商贾,人家可是在去年中秋写了绝世词作的人物,而且据林承宗说,他如今是护龙卫总旗。如此看来,他与宁远侯府,怕不是主子和下属的关系,反而更像合作。”
苏牧听到“护龙卫”,下意识皱了下眉,前段时间护龙卫发了疯一样全城搜捕密谍,连摘星楼都给抄了,盛京城很是风声鹤唳一阵。
长公主知道丈夫不喜欢素有恶犬之名的护龙卫,转移话题道:“话说武安公主回京之后,隐居将军府,闭门谢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是不怎么像她的性子。不过六皇弟与她的关系,貌似亲近了很多,三天两头往将军府跑,也是唯一能进得门去的。”
苏牧无奈道:“你怎么老喜欢盯着那位?”
“若是朋友,那是最锋利的剑;若是敌人,就是最危险的刀,对于这样的人,不紧紧盯着怎么行呢?”长公主悠然笑道:“你忘了,知己知彼,方百战百胜,还是你教我的。”
苏牧怅然叹道:“我也教了太子,他若能有你一般聪慧,该多好啊?唉……”
长公主淡淡道:“别做梦了,那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
苏牧苦笑一声,转身出门道:“行,你忙吧,我去书房看书去。”
……
一项新的法案建立不是简单的工作,正常来说从提案立项到最终通过最快也不会少于一年,然而宁远侯府拿出来的草案是叶繁根据后世专利法摒弃掉不适用于这个时代的条例后,大致形成的初稿,涉及方面已经很全,内容也足够充实,只需要懂法之人稍作完善细节即可。
大靖朝堂最懂法之人,莫过于起复了七个多月,重新回到大靖政治中心的提刑司司首’叶子明‘。
这位不苟言笑的叶司首对专利法案表现出浓烈的兴趣,大赞宁远侯高风亮节,在被友人提醒了解到里面宁远侯府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真正意图后,满不在意地笑道:“无论是何初心,这项法案,确实保障了无数匠师工人的权益,若说这宁远侯府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这法案条文未免准备得也太过清楚明白了?”
不管怎样,在承和十七年六月夏至,经议政司通过,皇帝朱笔御批,大靖朝专利法案正式生效,由礼部宣教司通告天下。
……
法案生效的这一天,叶繁难得地从兵器工坊回了叶府。从初春到夏至,埋头苦干研发工作的叶繁在工坊凭借超前的理论知识以及还算及格的动手能力,已经从叶东家混成了叶师傅。就是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商行主管有事汇报,开每月例行会议都得跑去郊外的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