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君回过头,笑着道:“花开在那儿,本来就是叫人欣赏的,为何摘不得?”
他又看向古川,有些遗憾的说道:“古兄,只可惜来的时节不对,若是我们能再早几个月,这满庭院的花正值花期,那才是真好看。”
“如今虽还开着,却已经是末期,最后一次盛开了,便少了几许滋味。”
顾川目光从花上挪开,淡淡一笑:“世间万物,美岂止在巅峰辉煌?”
“花期末尾,虽近黄昏,犹自绽放,其坚韧不拔之志,初期之花也无可比。”
夏长君一愣,倏然一笑点头道:“古兄所言极是,与古兄相处,真是让我受益良多。”
“古兄,我好像听到父亲的声音了。”
他说着,带人继续往前走去。
“这宅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顾芳瑜望着周围,亭台楼阁重重,圆月石门洞洞,真是看不到头,可见奢华至极。
夏家还不是这扬州最鼎盛的家族,要是换做柳家,又该是何等的光景?
只是柳家虽然鼎盛,却不在扬州城内,而是在另外的郡城中,而且,柳道州如今已死,他们的鼎盛还能不能维系也是两说。
顾川听着顾芳瑜的感慨,笑着问了一句:“比之顾家如何?”
顾芳瑜闻言,撇撇嘴道:“顾家在锦州,城池繁华比不得扬州,宅邸自然不会有这般气派奢华。”
“那顾家不是拿了顾川他父亲经营的商会吗?”顾川语气平静的道:“据我所知,那商会曾经也是遍布周围几个州郡,怎会连夏家都比不上?”
顾芳瑜蹙了蹙眉,有些无奈:“你问我,我上哪儿问去?我自小就随师傅上山,入了盗门,几年才能回家一次。”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有些幽怨的盯着顾川道:“本来这次是要借机回家一趟的,又碰着你这臭书生,偏偏路过锦州也错过了,真是倒霉……”
“哈哈哈哈。”顾川放声笑了笑,旋即说道:“会有机会的,等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回去。”
顾芳瑜听着这话,却是会错了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你……你同我一起回去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不然还能是提亲吗?”顾川轻笑一声道。
提亲……顾芳瑜一下瞪大了眼,脚步也不由停了下来,就站在那儿失了神。
顾川见她不走了,一脸诧异的回过神,问:“怎么不走了?”
“啊?”顾芳瑜倏地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跟了上去,却是埋着头跟鹌鹑似的不做声,心里头砰砰的直跳。
这丫头却是山里头待久了,只在师傅那学了些闯荡江湖的本事,还有盗门的看家本领,却没有学到一点儿与人相处的手段。
一颗心像是没有染尘的树脂,晶莹剔透像宝石一样,若是落了只虫儿进去,那便叫它胡乱挣扎,搅个天翻地覆。
正如此念着,一行人穿廊而过,再越过圆月门,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一池碧水映入眼帘,池面如镜,几尾锦鲤悠然自得,偶尔跃出水面,激起层层细腻的波纹。
池畔,假山石错落有致,流水潺潺,待绕过池塘,步入一座精巧的亭台,亭顶覆盖青瓦,四角飞檐翘起,随风轻摇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父亲!”
前头的夏长君忽的高声喊了一句,已经雀跃的想要奔跑过去,但又想着后头的顾川等人,只得压下与亲人相见的激动心绪,只是脚步却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
夏长君是夏家嫡子,属于主脉,其父自然便是这夏家如今的家主。
主宅前头,一名灰白长衫的中年人站在屋檐下,身旁还跟着一个贵气的妇人,在落后一步的位置,还有一个模样与夏长君相仿的青年。
三人翘首相望,见到夏长君回来,妇人脸上露出笑容,连忙走向前去。
夏长君瞧见妇人上前,忙行礼:“母亲!”
“莫讲什么礼数了,快来让为娘瞧瞧,你这去了几个月,可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