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她顽固不化,坚称自己是罪魁祸首呢?即便按照大人的设想,她被迫承认了一切,那也不过是又一场对无辜者的误伤。试想,一旦事后刘敏翻云覆雨,声称老嬷嬷所言皆是受尽折磨后的无奈之词,大人您岂非无端承受了不白之冤?”
心中明镜似的,她清楚今日若无此老妇挺身而出,单凭那点儿浅薄的指控,根本无法撼动刘敏分毫。
这一番作为,更多是向刘敏昭示,她万淑媛,并非是可以随意摆布的弱质女流。
曹晓承见她思路清晰,逻辑严密,心中的情绪更显复杂。
他的目光里满是对万淑媛处境的深切同情与不愿见到她受到丝毫委屈的坚定。
“淑媛,”他轻声说道,随即示意侍从从卧室中取出一件珍藏。
那是一个雕花精美,散发着淡淡木质香气的盒子,内里静静躺着一对色泽温润、光泽宛如新月的珍珠。
“这对珍珠虽难以弥补你遗失的珍贵嫁妆,却是我一番心意的象征。”
万淑媛望着那对珍珠,眼底闪过一抹动容,但随即只是微笑摇头,没有伸手去接。
这反应早在曹晓承预料之中,他轻叹一口气,将盒子轻柔地放置于万淑媛身边的桌面上,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疼惜。
“若我早知曲府生活于你是这般煎熬,我绝不忍心看你步入这婚姻的牢笼。淑媛,假使你愿放下一切,我承诺,我会用余生护你周全,还有孩子,给予他们应有的一切庇护。”
闻言,万淑媛心弦微颤,慌忙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窥探后,方才缓缓放松,眼神复杂地看向曹晓承。
“曹大人,我已为人妻,你亦有家室之累,我们都已不再是自由身,这样的情话,还请大人今后勿复提起。”
她深知,即使二人坦荡,但在这人言可畏的社会,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诽谤的由头,让曹晓承陷入不必要的风波之中。
此刻,门外,曲晏清悄然拉开一道细小缝隙,偷窥着屋内的温情画面,耳畔曹晓承的真挚话语,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母亲在这曲府,每日如行走在刀锋之上,步步惊心。
那位曹大人纵然情深似海,可家中已有正妻,以母亲那份不屈的傲骨和尊贵的身份,绝不会甘心屈就人下,做个卑微的侧室。
再者,根据大盛朝严格的律法,离异女子想要保全儿女,更是难上加难。
母亲断不可能让自己的亲骨肉成为这场无声战争中的牺牲品。
于是,曹大人的深情厚谊,似乎只能渐渐消散,寻不到任何可以安放之处。
几番经由曹晓承恳切的劝慰与坚持,万淑媛终究是收下了那串光泽温润的珍珠,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却筑起了一堵坚决的墙,清楚地告诫自己,接纳这份礼物是一回事,将它佩戴于身则是万万不可逾越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