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说的是。”
时瑞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刚喝高了,极慵懒的语调里全是洒脱笑音,在这个气氛凝重的大殿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晃晃身形,好不容易稳住,归启元示意下到他身边的李培德扶着他走到大殿中央,懒懒地朝归启元拱拱手。
“时卿的意思是……?”
归启元实在好脾性,对着时瑞半点不像样的礼抬抬手毫不在意,甚至面露一点关切,方才的肃然薄怒已经一扫而空。
“诸位大人有所不知,那邕国说是以王后之位迎娶,可邕国可汗已年过五旬,且后宫早有几位东西宫王后。”
时瑞说着又揉揉因为酒精惺忪的眼,“这就是欺负咱们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几宫王后平起而坐,有些儿子的儿子都比二公主年长了,就算二公主和亲过去,实则也不过是邕国后宫里无足轻重的嫔妃罢了。”
眼看那厢朝臣窃窃着交头接耳,时瑞扬扬唇,又拱了拱手,再添了一剂猛药,“但是公主和亲前去邕国,却可以成为要挟我朝的利器。还请陛下三思。”
他看起来已经醉了,但说出的话还是逻辑通畅。
时宜冷眼看他,不禁微翘起唇角。
无非是借着酒醉,直白地把话都摊开了说明了,省的有些脑子不清的大臣还要一根筋劝归启元舍小情为大义,以为不让和亲是陛下舍不得女儿,甘愿用江山冒险做赌。
这个便宜哥哥,还是有三分本事的。
“请陛下三思——”
帷裳那边,只听得一声起头之后,是千万声呼应。
“陆中丞往日不声不响的,今日反应倒快,妤温是个有眼光的。”柳合容压低了声音。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时宜只挑了挑眉,并不做回应。
“娘娘放心,二公主和陆公子见面之后就被咱们的人送回了营帐,没听到殿内今日的事。”
晚宴以归启元说稍后再议潦草收尾,之后众人也没什么心思吃喝社交,干脆早早就散了,常思陪着时宜回营帐。
夜色昏昏,风倒不算冷,时宜还在想着晚宴上的事,只唔了一声做应。
“还有一事……”常思压低了声,示意跟在后面的宫女太监侍从等一干人有眼色地拉开一些距离,“娘娘让找的人,已有了眉目。”
时宜无意识地把玩着腕上归启元昨天给戴上的紫玉手串,想了想摇头,“还不到时候,先确定了他们身份,把人的行踪跟好了就是。”
原著里,他们找到柳合容是归含章登基之后,两人逐渐开始因为后妃的问题离心之时。得知自己是焱屏唯一的公主,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给了柳合容离开的最好契机与理由。
如今她虽对归含章无情,但也因此,恐怕会丧失回焱屏的动力。
现在还远不是让柳合容这层身份浮出水面的时机。
常思也不多问,默默点头,又提起另一桩事,“奴婢瞧着今晚天要凉下来呢,咱们带了几个手炉暖炉,炭盆不如也都准备着,娘娘看呢?”
时宜抬头看看天,再抖抖自己身上薄薄的披风,一时有些凝噎,也不忍拂她面子,“随你,反正……再不济,炭火还可以用来烤鱼吃。”
结果听话的时宜在晚上睡得正香时被生生热醒。
有一个过度杞人忧天的贴心大宫女特地加的两床锦被,还有一个酷爱担心时宜睡觉时着凉,最喜欢给她掖被的皇帝陛下,把每一次踢开的被子重新裹得严严实实,时宜醒过来的时候,鬓角的发丝都因为微微的出汗黏在脸上。
正准备翻个身重新入睡,一晃眼却见在暗淡的烛光里,归启元出神地看着几份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