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惟妙惟肖的表演,足够傅明远放下对她是否有眼疾的戒心。
但对于她的算卦本领,傅明远显然不能相信。
坐在回傅宅的车上,傅明远没话找话,“温乔那天在你的婚礼上自燃,她那件礼服我后来找人去鉴定过,上面撒了白磷。”
依旧是审视的目光,即使是很温和的审视。
傅明远想等时宜主动说出真相。
但很可惜,至少现在,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嗯……精妙的计谋。”时宜恍若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勾着唇赞叹,神情无辜,“那严姨呢?傅先生可查出来我之前跟严姨有过什么接触吗?”
当然不可能有。
傅明远手撑在车窗上,指节抵着额头,无奈了半晌,才莞尔,“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
“傅先生不怕,我也是别有用心之人?”
“至少你现在做的都是对傅家有利的事情,我没有理由怀疑你。”傅明远顿了顿,有些犹豫,“而且你……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
身有反骨的时宜下意识回怼,“傅先生嘴上说不相信,可是对观察面相这种事情的应用,倒比我还熟练。”
“不是面相。”傅明远失笑,却没再多说什么。
“温乔的事情还没完呢。”时宜还要刻意故弄玄虚,“因果反噬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去……您等着看吧。”
傅明远的凤眼扫过来,挡在薄薄的镜片后面,情绪很难看得分明,但整个人的气场是松弛着的。
“你还在怪温乔?”
这不是质问,他从从容容的一眼,甚至令时宜生出一种,如果她点头,他会立刻对温家下手的错觉。
但她才不会怪温乔呢。
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责怪的,而且温乔不过是嘴欠愚蠢,也没什么过错,非得揪着不放。
“不是我在责怪。”时宜笑了笑,“是天意要怪她。疾病缠身,永陷自己给自己缔造的噩梦,只能算做她自己的报应吧。”
傅明远的眼神在她面上停住,他疑心时宜这是在进行恶劣的诅咒,但细看她神情,没读出这层意味,不禁恍神。
时宜却被这一出闹得兴起,“傅先生想让我也给您算一卦吗?”
“今天是个好时机?”傅明远轻笑,并不拒绝,甚至饶有兴致地,微微俯了身过来,“不需要提前准备什么?”
时宜见他用自己之前的话调侃,干脆顺势接下来,摇了摇手指,一副高深莫测样子,“随处皆是机缘。”
她今天为了搭配礼服,胸前戴了块胸针,是典雅简约的款式,几颗钻石围绕蓝宝石不对称分布,细密的珍珠链子垂下来,取的是海上升明月的意象。
时宜想把胸针摘下来,但她仍然记得自己的盲女人设,两厢斗争之间,胸针从指间脱落,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她其实看得见,但……她总不能弯下腰,这么有目的性地去捡吧,那刚才的戏岂不是白演了。
傅明远的指尖动了动。
时宜还以为他要帮她捡胸针,没想到他解下了自己的袖扣,放到她手心,语气平和,“这个可以吗?”
“随处皆是机缘。”他温和眉眼抖落出点笑意,学着她刚才的话。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时宜也不能说不行。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算卦。
这么一想,也就可有可无地做了个起卦姿态,最后将袖扣拈在指尖,轻轻上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