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九月天,粮食丰收时,今年的年景虽说算不上大丰收,但去了税农户剩的余粮还是很多的,可以预见今年的樊城,粮食的价格应该没有多大的浮动,家家户户的日子也是照常的过。
梁家的糖三角也不过火了一个月,夏行本想多做些,但被梁笙阻止了,说是早上起那么早还要再做别的,太累了,别再累病了,吃药花钱不说,身体垮了可就不值当了。
实际上梁笙是想做限量供应,有人想着糖三角的寓意是好,但是太贵了,好啊嫌贵,我每天就做十个,你不买别人买,你想买了,没了,反正这东西也就火上这一阵子而已,梁笙毫不怀疑广大人民的山寨能力,指不定过了几天,满大街都是,到时候东西卖不出去还不是自己吃亏。
梁云娘也觉得他们在这上面赚了不少了,现在就算做十个也能剩下二三个卖不出去,也就帮着梁笙说话,可就算剩五个,这里头也有大赚头,夏行有点舍不得。
可没过几天,夏行不舍得也得舍得了,因为他突然有了身子,梁笙这倒霉孩子可能来年就要有弟弟或是妹妹了,夏行一有,梁云娘坐不住了,这都多少年了,她又要有孩子了,她已经三十六岁了,本来对女儿的事情也看的淡了,她们这一家子现在挺好的,可是,夏行有了,她很有可能将会有一个女儿了。
当晚梁云娘少见的打了一斤酒,还把一套藏了多年的银制酒具给淘换出来了,这酒自她与夏行成亲,十多年来也就过年能喝点,今天倒是破了例,夏行也是高兴,没拦着她,梁笙借口去厨房做菜,给他们留了一个二人世界。
这不梁笙这几天也有点心不在焉,总是偷偷的瞄着夏行的肚子瞅,可再怎么看,这肚子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大了,但他还是很纠结,这孩子到底要怎么生呢。
不管梁笙怎么郁闷,梁云娘却是每天都乐呵呵的,招呼客人更加的热情,卖完了小食还要去市集买东西,什么酸果子,新鲜的鱼,各种小点心,还给夏行和梁笙一人扯了一块布料子回去,快到家的时候还给夏行买了一个竹节样子的银簪。
梁云娘是头一次这么“败家”
,让夏行好一顿数落,不过看他试戴簪子的高兴模样,怎么看都不像生气的样子,夏行现在吃的多,又不能做剧烈运动,所以这做饭和做小食的任务就被梁笙接过来了,厨房立刻成了梁笙的天下,而那糖三角却是不做了,因为已经烂大街了。
风平浪静过了两个月,从十月开始梁云娘的小食摊子生意就开始惨淡了,要是赶上下大雪更是没法出摊,每年的这个时候,梁云娘就会去“办公差”,也就是拿钱替官府做事,做什么呢,当然是扫雪呀,樊城的大街小巷房顶胡同要是靠衙役来清扫,那可不知道猴年马月呢,每到这个时候四处都会传来谁家的房顶被压塌了什么的。
梁云娘每年都要去官道那里扫雪凿冰,那里给的多,可今年就不行了,她说死也不会离开夏行太远的,所以就在城里清理积雪,一边照顾家里一边挣点外快。
雪清完了,梁云娘也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去摆摊,可卖的就不是豆花了,而是梁笙制作的一种“糍粑”,有红糖的,红豆的,芝麻的三种,开始自是无人问津,于是梁笙出了注意,买五送一,连送十天,在摊子上还立了一个牌子,每天换一个数字,反正请人写几个数字也花不了多少钱。
进入十二月份之后,梁笙终于能安安心心的在家学学做针线了,夏行也在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做小衣。
“笙儿,你看这边要这么裁,不然袖子就长短不一了”
“哦”
父子两人正在屋里做针线,突然听见有人敲门的声响,梁云娘不在家,梁笙便馋着夏行去门口,却原来是官府的官差来核实情况的。
说是有几个流民在城门口被官府截住了,她们说是梁云娘家的亲戚,官差说完,夏行也有点蒙,没听说梁云娘还有啥亲戚呀,没办法等梁云娘回来再去官府认人吧。
流民,也就是失去土地,没了家园的逃荒者,她们从离开家园开始就什么都没有了,在城市连乞丐和花郎都不如,至少樊城的乞丐和那些楼子里的哥儿还有身份牌,也是樊城治下的合法居民,她们可是连个身份都没有,没有担保没有钱饿死也进不了城。
不过樊城也不是完全的排斥流民,像现在这样来认亲的,要是有亲族担保,女子也可以去城外买块地盖房耕种,继续当农民,只是樊城的地很贵,即使是梁云娘家怕是也负担不起。
按例就算梁云娘家的亲戚也是要交一笔暂住费来获得一张临时居住证的,费用不低不说,就算有了暂住证,你也不能在樊城买房子置地更不能开店做生意,就算给人当雇工,好心的老板能给你点钱,黑心的不用给你付工钱,你也没处告去。
还有一点更狠的,流民男子不可为正室,女子只可迎贱籍,也就是说男人成亲只能做小,女人成亲只能找贱籍的男人,什么人是贱籍呢,楼子里的哥儿,大户人家的奴才,家生子,罪官家的男眷等,反正没有好就是了,所以大多数流民都会选择在官府的安排下借官贷,重新去耕种当农民,但官贷也是好贷的,要是赶上天灾,还是会因为还不上钱而沦为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