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王:“我的妻子喜欢大雁,难道还需要向世人宣告吗?”
墨林:“当然不需要。你不肯说,我便不问。我此行本来就没打算询问案情,再说案子是查出来的,不是问出来的。就算要问,也应该问无关之人。”
他指向那些箱子,接着说:“我只关注眼前的事,随便问问,按常理,北雁应该南飞过冬,为什么这些大雁会被困在这里不往南飞呢?”
“世事十有八九不如意,人尚且如此,更何况鸟兽。现在是这样的世道,但只要你多在世间行走,就会发现世道一直如此,人心不古才是关键。我问你,你今日来到这里,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
邺王没有直接回答,走到箱子旁边查看大雁,取出一只仔细端详,然后放回箱内,抖抖手腕回到石桌前,端正地坐下。
林中的涛声沙沙作响,微风轻轻吹过,格外清晰。
道士看着青衫上的微尘微微皱眉,抬起手指轻轻拂去。邺王看着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多了些深意:“还是我之前说的,你是太子的人,既然来了,我就不能让你离开。”
这话已经挑明,墨林也不再掩饰:“你要杀我吗?”
问这个问题时,墨林的眼神清澈无畏,仿佛生死之事与他无关。邺王与他对视,眼神平静如水:“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巧合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墨林的回答极其认真,这让邺王反而有些拘束。
面前这个年轻的道士,不知为何给他带来无形的压力,不是因为技不如人,也不是威压,就是那份平淡而严肃的态度,认真的提问,让人不自觉地紧张。
但邺王毕竟是皇族,见识过各种场面,他仔细看了看道士的眼睛:“我给你一个活下来并离开这里的条件,你看桌子上的酒,三杯酒的时间内,如果能打动我,我就收你为门客,否则,人头落地,喂大雁!”
“非常合理,我欣然接受。”这话既不失尊严也不卑微,但邺王却嗤之以鼻:“我高估你了,原来你也怕死。”
墨林听了摇头,平静地看着邺王,眼神温和而坚定:“我贪生怕死,但我绝不畏惧死亡。”
这话深沉,邺王举起第一杯酒,酒液在杯中摇曳,最后又静静地放下:“你的话有意思,你认为生命很珍贵?”
墨林摇了摇头:“我认为我自己的生命很珍贵,所以我不能轻易失去它。但是,在许多人看来,金钱比生命更重要。然而,在现在的世道,他们并不知道,许多人用生命换取金钱,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其实一文不值。”
“说得很好。”
说完,邺王饮下了第一杯酒。
墨林也痛快地喝了,喝完擦了擦嘴:“阁下有意争夺王位,是为了权谋吗?”
邺王指了指胸口:“并非如此,为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天地正气,而是提振士气,我的士兵希望我成为皇帝,而不是我弟弟那种书生气。”
墨林听到这里,微笑着说:“我看两者都不是,你现在身上散发的,是一种野兽般的气息!不过在红尘俗世中,人们一生都在人性与欲望的争斗中度过,所以也算常见。”
这话一出,邺王手中的杯子瞬间四分五裂,他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手指并拢如同利刃!他隐约看向货物箱子:“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墨林直截了当地回答:“你是那种不甘居于人下的人,贺华黎是宫廷宦官,也不会甘愿受他控制。你现在低调行事只是为了暂时稳住局面,你的军队随时能踏破凌霄宝殿,那三千琉璃大道也只是个幌子,即使是自家的基业,你也愿意自己扫清障碍!这些道理不用详说,心里自然明白。”
邺王听后,眼中流露出赞赏,慢慢地举起第二杯酒:“这么说,你认为凶手就是我了?”
“不确定。我对江湖了解不深,八方十门里有哪些人物我还不清楚,所以我不会轻易下定论。不过据我所知,现在的八方十门已经凋零过半。”
邺王起身,从冷杏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写字。他动作有力,树枝仿佛充满力量,一时之间尘土飞扬,笔力雄劲。墨林在一旁看着,手痒却只能微微叹息,因为他手上还戴着铁链。
不一会儿,地上多了一行字:刀剑瀛佛道,眉儒魁镖山。
邺王放下树枝,拿起酒杯,双手叉腰站立:“十大门派至今尚存,刀门已被剑门颠覆,山门人脉凋零,魁门远离权力中心漂泊不定,佛门喜欢独善其身,瀛门在遥远的东岛,深不可测。现在常见的,只剩下儒门和镖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