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去打了,这次我们直接进去,世间的万事万物都离不开道理,这次我要和他们讲道理。”墨林看着宁远身上的伤口,眼中也有些许感动。
然而宁远还是有些忧虑:“北戎国的士兵,从不讲道理。”
“从不讲,并不意味着以后也不会讲,人都会变的。”墨林笑着劝慰他。
“有些人不会变。”宁远突然反驳。
“从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
墨林看了看宁远,发现他的眼圈有点红:“是不是又想起了你那位还没过门的娘子?”宁远看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连忙整理了一下表情。墨林蹲下来,捡起一根冷杏树的枝条。
“将军别不高兴,我好久没给你写诗了,今天就来一首吧。”
听到这话,宁远的忧愁渐渐消退。他看着道士在地上挥毫泼墨,就像当初在金墉城外见到的那样,顿时泪眼模糊,思绪万千。看着地上的诗句,他又充满了惆怅感慨。
诗写道:
人生在世,犹如远行的过客。
一切皆有因缘,孤叶飘落在冰河。
宁远看着这首诗,越看越喜欢,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墨林见他这样痴迷,抿嘴笑了笑,没说什么,抖抖袖子继续往前走。宁远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首诗,又哭又笑,像是有点疯狂。
墨林说:“将军是个重感情的人,痴心妄想,悲伤自然而然就会来。其实,生活平淡些,世俗些,反而会更自在些。”
宁远回应:“道长的诗句句刺心,难以掩饰。但我一想到远在苍梧的娘子,还有三万魁门的兄弟,就还是无法释怀。”
“这很自然,因为你活得真实,真实就意味着痛苦。因为众生皆苦,虽然我看似无牵无挂,其实也有我的痛苦。修道之人也无法真正解脱,太多的牵挂难以割舍。比如我想要娶尘世间最美的姑娘,就像你这位保护我的将军,将军要记住,人活着可以逍遥自在,但无法真正做到四大皆空。”
“为什么呢?”宁远问。
“因为所有逍遥自在的人,心中都藏着不愿面对的事。逍遥自在是一回事,真正放下又是另一回事。我可以无忧无虑地逍遥,却无法轻松地放下过去。”
道士说着,显得有些伤感。宁远轻轻抚摸他的肩膀,墨林挥手示意,指向长乐仙宫,然后径直向前走去。
两人来到宫门外,禁军守卫仍然严密把守。虽然平时没什么大作用,但看起来还是挺养眼的。毕竟在这个时代,外表的美好比实用性更能得到人们的尊重。宁远说明来意,但禁军依然不为所动。墨林正要开口,仙宫里走出一个人,正是从三千琉璃大道归来的贺华黎。
老太监此刻显得十分颓丧,神情比以前憔悴许多。他看到墨林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拉过身边的随从示意,然后双腿无力地蹲坐在宫门前的台阶上,一脸失落。
随从走到墨林面前,竟然拿出一串钥匙解开了束缚宁远多日的锁链!
宁远见状欣喜若狂,连连向贺华黎道谢,但贺华黎似乎没听见,依旧坐在那里仰望天空发呆。
宁远低声问墨林:“他怎么了?”
“情绪低落是正常的,每个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没什么好奇怪的。”
宁远知道他在开玩笑,也就不再追问,勉强站起来,和现场的禁军大眼瞪小眼。
墨林清了清喉咙,问道:“贺公公,我能上来吗?”贺华黎瞥了他一眼,轻轻挥手,禁军便让出一条路。墨林抖了抖手腕,镇定地走到贺华黎身边,两人并排坐下,彼此都没怎么正眼看对方,眼神都显得空洞。
天空有些阴沉,偶尔飘过几片云彩。
“一天不见,贺公公怎么这么消沉呢?”
“一天不见,道长为什么浑身是血?”
两人互相试探,但贺华黎显得心不在焉。墨林看了看他的脸,然后苦笑着摇头:“看起来昨晚,不只是我们遇到了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