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上阳宫,夕阳已经快要沉下青山,血红的光芒照耀着大地,为万物染上了鲜血一般的颜色。
陆瑾踽踽独行的走到皇宫车马场内,细长的影子在青砖地面拖得老远老远,整个人看上去竟是那么的孤单。
太平公主府中的驭手眼见陆瑾出来,急忙一抖缰绳驾驭着马车奔驰而至,对着陆瑾轻轻询问道:“驸马爷,咱们现在去哪里,回府么?”
“回府?”陆瑾细细咀嚼了这个词汇半响,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意,挥手言道,“本驸马还有事情须得处理,你独自回去便是。”
驭手点头言是,犹豫了半响出言道:“驸马爷,现在天色已晚,要不还是属下送你过去如何?”
陆瑾摇了摇头,思忖了一下,忽地将袖中的书信拿了出来,递给驭手吩咐道:“将这封信交给公主殿下,另外再替本驸马告诉公主一声,这几天我就住在外面,不会府了。”
闻言,驭手止不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心内虽则非常奇怪,然而却不敢忤逆陆瑾的意思,只得点头言是接过了书信,目送着陆瑾的背影渐渐远去。
步履沉重的走过了天津桥,陆瑾沿着宽阔的天街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越过一间间里坊,穿过一条条长街,脑海中一片凌乱。
就这么不知走了多久,沉沉的暮鼓声轰然鸣响,三通鼓声之后洛阳城便会开始执行宵禁,主要大道上一律不许行人通过,若是被抓住,就是犯了宵禁,将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
陆瑾出门未携带夜行腰牌,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还是走到里坊中去,目光四下巡睃一圈,望着旁边里坊上所写的名称,他不禁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笑容。
里坊坊门匾额上,赫然写的正是“温柔坊”三个大字。
仰望着那高高的牌匾,陆瑾喃喃自语道:“温柔坊,温柔乡,实乃男儿排忧解闷的好去处,也不知烈酒一坛可否洗尽忧愁?1
说完之后,他笑了笑,举步走入了温柔坊之内。
此际太平公主府,却是弥漫着既紧张又震惊的气氛。
看完驭手送来的书信,太平公主顿时就脸色苍白,跌坐在罗汉床上愣怔半响,轻轻叹息言道:“七郎……已经全部知道了,我又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人能够回答太平公主之问,在场的宫娥仆役们也是噤若寒蝉,全都是一言不发。
就这么失魂落魄的呆愣半响,太平公主稍事振作了一下精神,凤目中凌厉的光芒一闪,询问那位禀告的驭手道:“今天下午驸马爷去了什么地方?”
驭手拱手言道:“启禀殿下,驸马爷今天上午前去太府寺处理事务,及至午后还未放衙,便召来小的想要回府,不过刚走没多远,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前去上阳宫,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上阳宫?他是去见上官婉儿?”
太平公主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嘴角不禁有了一丝苦涩的波纹,无比伤心的想到:也对,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他肯定会勃然大怒,恨我恨得要死,更会无比心疼婉儿,前去见她亦是常理。
沉重一声叹息,太平公主只觉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浑身上下再无半分精神,问道:“那驸马爷从上阳宫出来,是什么样的心情?”
驭手回忆了半响,这才如实禀告道:“当时驸马爷看起来似乎非常的疲惫,脸上也落寞伤感,他还吩咐小的独自回府,不用跟着他,并将这份信件拿给小的说是送给殿下你一睹,其后便走出皇宫不知去向。”
听到此话,太平公主又觉得说不出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