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冽眉头蹙起来:“你不先问我?”
没必要问。
因为遗朱知道林冽做事都必须有点理由,他做事像论证,在推导论点的过程中,一定要准备好充沛的例证。
比如接纳他到中核七楼睡午觉,比如当初练习组里那两个人诋毁他,再比如说校舞赛上热搜那天的“再等等”。
他向来如此,缜密地端详很多事物,几乎不会有什么随心所欲的时候。
但遗朱足够随心所欲,所以他会下意识忽略掉林冽的解释步骤,全部归类于林冽有不必向自己说的理由。
遗朱装腔作势又左顾右盼,问道:“谁在说话?有人吗?谁买的饮料还会喷空了?”
“你刚才在背书?”林冽撇开了他的玩笑话,牵起了个话头。
果不其然,又到了遗朱喋喋不休的场合。
“嗯,就坐在南教学区的马路牙子那儿,不是德育路,是栽了一排蓝花楹的那条,灯光还挺好,我拎着小马扎坐那背了好久。”
“我想着回宿舍复盘的时候,有几页纸夹了花就相当于背会了几页。”
这自欺欺人的做法给林冽逗笑了。
晚上的风挺慈悲,没吹下来几朵。遗朱说着就翻开了自己的打印纸,结果老天爷更不乐意捧场,一阵风把打印纸里挟着的蓝花楹全吹走了。
给自己玩浪漫结果装了个假杯的遗朱:……
林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迟迟没移走,把手往遗朱脸上递。
脸上感觉到一阵扯劲,遗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贴了卡通防蚊贴,还顶着防蚊贴走了一路。
一直没说话的林冽,终于开口。
“点歌厅的歌是给谁唱的?”
他又问了一次。
“陆朝野啊。”遗朱皱眉。
“红色的手链给谁串的?”林冽明知故问。
“陆朝野。”遗朱即答。
林冽的语气不算轻松,遗朱听在耳朵里觉得自己在被审问,干脆张嘴抖落干净一点。
“明明都知道还要问?那不如我都告诉你吧,那天给你贴的创可贴都是他买的,还有——”
“姜遗朱。”林冽拦住遗朱要往下说的话,“你喜欢他的话,我会如实告诉姜叔叔。”
这可不得了,本来和陆朝野玩到一起去,遗朱还以为林冽的不满是来自于怒其不争,因为毕竟陆朝野揍过原主,他还巴巴地凑上去。
结果林冽跟审判他似的,还说了这句类似警告的话。
姜莳柏没有把原主的继承权完全剥夺,纯粹还是心存幻想,盼着哪天浪子能突然回头是岸悬崖勒马,延续他老姜家的香火。
因为儿子太没用,所以不指望能继承衣钵,姜遗朱的光荣使命变成了留个儿子或闺女。
姜遗朱废物可以忍,不务正业可以让步,但如果真给他带回家个男儿媳让老姜家吃绝户,老姜头会把遗朱的腿打断。
光想想就一阵寒噤,也就林冽心能这么脏了,不知道这么做他能捞到什么好处。
遗朱面上不显,轻描淡写地绕开话题:“理由呢?”
“没有理由。”林冽冷声道。
一个做事要在脑子里拐九曲十八弯的人,跟他说没有理由。
遗朱像听见了笑话,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冽,审讯位置顷刻间颠倒。
“那我说,我们今晚见面的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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