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坐视他滥杀无辜!”客房内的崔昂眼瞅着一队手持兵器的军士鱼贯而入,走进院来,怒喝一声,转身就走。
“诶,崔中尉,甭急嘛。"这回轮到莫小丰伸手拉住了崔昂,劝道,“也许祖法古只是吓唬吓唬人,想以此逼出纵火之人呢,先看看再说吧。”
客房外,祖法古对崔昂的气恼浑然不知。他亲自指挥已排除了嫌疑的外院军士将二进院子团团围住,朗声说道:“逆案是发生在这进院子里的,呆会儿如果查不出元凶,那么,今日凡是来过这进院子的人都脱不了干系。依照本朝查处逆案的成例,祖某只得开杀戒,当场处置了尔等。"
被包围的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祖法古对众人的惊恐视若无睹,用手指点着手持兵器的外院军士们,继续说道:“待处置了尔等,祖某将禀明太原公,就由他们接替你们的差使。"
外院军士队列之中,有几个人的目光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卑鄙!"客房内,崔昂啐了一口。
莫小丰也对祖法古的行事风格产生了不满,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只要祖法古真的敢下令杀人,自己就立马出去制止他。
一刻钟时间到了。
“陈将军,将他们统统绑起来!”祖法古面色狰狞地大声喝道。
话音未落,只听站在他身边的罗旅帅发出一声嘶吼,迈步向前,面朝祖法古屈身跪倒,先是向他比划了一通手势,尔后转头冲陈山提点点头,示意他将自己绑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祖法古略显吃惊地后退了两步,问那通手语的年轻军士道。
年轻军士紧走几步,跪在罗旅帅身旁,叩头答道:"旅帅说火是他放的,求您放过其他兄弟。"
“果然是他!"客房内的崔昂长出了一口气。
奇怪的是,祖法古并没有命人将俯首认罪的罗旅帅捆绑起来,而是招手唤过陈山提,凑近他耳边嘱咐了一阵。随后就见陈山提指挥着外院军士们每两人押解一人,将尚惊魂未定的内院驿吏和军士一个不落地分别押进了两侧的厢房。
待院子里只剩下了丁驿丞,陈山提等寥寥数人,祖法古方吩咐那年轻军士道:“叫他如实把纵火的前后经过详细供述一遍吧。“
崔昂因急于查证主使罗旅帅纵火焚毁证物的是不是当朝太宰咸阳王,趁莫小丰发愣的空当,也未同他打招呼,就独自向房外走去。
莫小丰回过神时,看到崔昂已经离开了客房,只得跟了出去。
这边,罗旅帅比划着手势,通过年轻军士之口正在供述着他如何潜入崔昂房中纵火焚毁证物的经过。
祖法古听得很仔细,不时会追问一些细节,罗旅帅也都一一作了回答,听起来与纵火现场的情形倒也吻合得上。
蓦地,祖法古问那年轻军士道:“你叫什么?紫陌驿内只有你一人能通解罗旅帅的手势吗?"
“小的齐活儿。。。”年轻军士怯怯地答道,目光求助地望向丁驿丞。
"唉,说起来,这孩子与罗旅帅真是有缘人呐。他原是个无父无母,连姓氏都没有的‘乞活儿,去年冬天的一个大雪夜,险些冻毙于驿站门外。是罗旅帅巡夜发现并救活了他,后禁不住他的苦苦哀求,收留并为他添注了军籍。罗旅帅本是因意外失语的,又是个急性子,以往他打的手势,别人通常只能解的个五六成,至多七八成。可自从齐活来了驿站,就像是佛菩萨给罗旅帅送来了一副舌头。甭管多么难猜的手势,齐活总能通解出来,而且通解得十分准确。如此一来,他更深得罗旅帅喜爱,平日里无论在驿内值守,还是出外办差,总要带上齐活。两个人算得形影不离了。”唠唠叨叨叨地说到这里,丁驿丞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陡地住了口,目光疑惑地望向齐活。
“陈将军,拿下齐活!”祖法古厉声喝道。
“啊,什么!”精神高度集中于罗旅帅身上的陈山提才一愣神的刹那间,但觉眼前一道黑影掠过,定睛看时,赫然只见身形孱弱瘦小的齐活已绕过祖法古,箕张着双臂,猛扑向了崔昂。
眼看齐活就要抓到崔昂了,旁边站着的莫小丰来不及多想,急忙跨步向前,奋力出手推了齐活一把。
齐活猝不及防,被莫小丰这一推,横着飞出去足有两丈开外,双腿才勉强撑住,没有扑倒在地。
“呛啷"一声,陈山提抽出佩刀,怒喝着扑向齐活,挥刀便砍。
齐活以空手对白刃,与陈山提周旋了三两个回合,见难以取胜,遂丹田提足一口气,陡然间原地拔起三丈多高,轻飘飘地跃至房脊之上,双手抱拳,冲满面惊诧的罗旅帅叫道:“旅帅保重,小的去了。”随即转身三纵两跃,越过房脊,消失不见了。
一段只有在武侠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如今竟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面前!莫小丰仰头望着齐活逃走的那段房脊,一时间有点儿神思恍惚。
“帮手跑了,还不快把纵火的元凶绑了?"身旁传来崔昂急吼吼的声音,令他警醒过来。
单四带着两名军士应声上前要捆绑罗旅帅,却被祖法古拦住了:“纵火的元凶就是齐活,罗旅帅并不知情。"
“你凭什么这么说?"崔昂一反常态地大声质问道。
祖法古对崔昂的质问恍若未闻,目视远方,喃喃自语道:“一个‘乞活儿怎么会使登云术,难道他是雪隼的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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