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以她在汴京的手段,都没有找到当年娘亲他们进入廷尉府后的蛛丝马迹,纪晏霄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手底下的栏杆光滑细腻,却莫名让她浑身发寒,只觉风雨迎面。
身侧青年此时开口,让她一顿。
预想的寒意并未蔓延全身,有人站在风口替她挡住了。
“我虽不了解安永丰,但他有一个习惯。”他声音温润:“他越是重视忌惮的人,就越不会放在廷尉府之外的地方,你母亲萧氏和兄长阿姊便只会在小佛堂里。”
他话音渐渐落下,沿着白玉栏杆一路摩挲过去,经过横栏,停留在狮子柱头。
手中灯烛被风吹得摇晃。
她与纪晏霄合作,没想过他当真能帮得上忙,如今却是他先找到线索。
他知道她来自长安候府,也知道她想要做什么,那么这个人可信么?
黑暗里,他准确看向她的双眼,道:“姜姑娘,这个狮子柱头雕刻得太粗糙了。”
姜藏月浑身僵冷:“所以。。。。。。”
风声呼啸间所有声音都归于寂静。
他没再上前,只静静道:“骨瓷粉末细腻,与白玉截然不同。”
“。。。。。。这狮子柱头是骨瓷打磨的。”
姜藏月掌心掐出印记。
她走上前。
指尖沾染了一抹骨瓷白灰,再往狮子口中看去,狮子口中更暗,似乎有什么深深的印记,她伸手触了触,却是暗红的灰烬。
她蓦然手指蜷紧,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湖中密密麻麻的水草之间,被缠绕住手脚,让她呼吸不得。
残烛终究被风吹灭。
少女身影落在黑暗里,像是择人而噬的兽,已经处在绷紧的边缘。
她停留在狮子柱头前:“殿下有事可以先行离去。”
说话间,浑身杀意像是竭力隐藏在单薄身躯下的波涛汹涌。
她太被动了。
纪晏霄将身上大氅系在她身上,声音逐渐沉稳:“廷尉府的人的确一个都不能留。”
但不是现在。
今夜毁了小佛堂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打草惊蛇。安永丰会没有后手吗?他在汴京把控朝堂将近二十多年,连纪鸿羽都不能直面,她部署好的优势也会转成劣势。
不远处,庭芜的声音忽然响起:“殿下,安永丰的人快回来了。”
小佛堂里枝叶簌簌作响,月色清冷,凝结成一片莹白,一切都归于死寂。
姜藏月闭了闭眼。
这种明知不可为也不能为的感觉,似从身上活生生扯下一块又一块皮肉,痛得人想要喊叫都发不出半分声音。
“走。”她只说了这一个字。
夜里总是让人生寒。
出了小佛堂,姜藏月再看回纪晏霄:“安永丰的确没那么容易对付,但他想要转移和司马泉贪赃枉法的账本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掩藏得干干净净。今夜让人去一趟边城,有些东西在汴京是没有的。”
纪晏霄见她语气平静,便知道她终究稳住了情绪。
“庭芜。”
“去豆芽巷找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