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曲玲珑就说过,办法是有,但要钱氏同意,“京都的庄子虽说精贵,但常年无人看守,庄内的东西,早就不似从前。”
“父亲最不缺的就是庄子。”曲玲珑勾唇,庄子放在父亲手上,或许只是几十个庄子中的其中一个,但对我而言,却有很大用处。
“京都曲家之所以敢对父亲颐指气使,说白了,不过是因为有官衔在身。”不若,以曲承开傲视一切的脾性,又怎会在曲老太太面前伏低做小。
“父亲难道就不想,在别人面前高人一等?”这话算是说在了曲承开心坎儿上,他看着曲玲珑,眸子的思绪忽明忽灭,虽未直接回应,但曲玲珑知道,他动心了。
“士农工商”,商人虽地位低下,排在末尾,但手上,却掌握当朝的经济命脉,“没人不喜欢银子,京都曲府也一样。”
顿了顿,曲玲珑继续道:“与其拿着不与匹配的身份去俯首作低,还不如,用您最不缺的银两,去铺平前路。”
曲承开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曲玲珑漠然扫向门口的婢女,在其全都退下后,才不紧不慢继续道:“爹爹可拿银两捐个官职。”
捐官职的事,曲承开不是没做过,但每次送出去,不到半月时间,就又被退了回来,不仅如此,还有一部分银钱直接打了水漂。
见曲承开摇头,曲玲珑示意其先别急,她说的这个“捐官职非曲承开所想的那个捐官职”,而是拿着银钱,直接收买。
“当朝律法,公然买卖官职,可是要下狱的。”曲玲珑又怎能不知,只是…若这银两以捐赠的形式流出去,不就不算“买卖”了吗?
看曲承开还是不懂,曲玲珑笑笑,直接让青竹送了笔墨纸砚过来,执笔落字,动作行云流水。
曲承开从未关注过曲玲珑的生活,是而,她会不会写字握笔,曲承开并不清楚,现在看曲玲珑写出这么漂亮的字来,到是讶然了一番。
“你会识字?”,曲玲珑笑笑,并未回应,而是抬手指了指纸上的几个大字,“捐银赈灾。”
“捐官职要用银两,赈灾也要用银两,与其没头没脑将银子丢到看不见的地方,还不如光明正大捐给朝廷。”
“不知父亲还记不记得北侯爷?”提到北侯,曲玲珑面上闪过一抹凉意,“父亲常年与商贩交涉,应该比女儿更清楚北侯这侯爵的来历。”
“没错。”曲承开点头,“庞泰之所以会被封为北侯,除了与皇后一党关系尚好外,最主要的一点,便是在皇上登基时,以个人名义捐赠了不少赋税。”
提起这个曲承开就忍不住感慨,当年皇上刚登基,正直朝廷内忧外患之时,国库空虚。
靠近京都的丰和地界突发暴雨,阴雨连下数月,沿岸堤坝尽数被毁,百姓无粮可食,民不聊生。
庞泰就是在此时,掏空府中金银,填补了无银可赈的漏洞,由此,才避免了一场国民暴动。
皇上也因此,龙颜大悦,提笔写下了封庞泰为当朝第一个外姓侯爷的诏书。
曲承开一辈子没羡慕过多少人,但北侯爷,却是不多人中的一个。
曲玲珑佯装看不懂曲承开面上的神色,继续道:“若是此事放在现在,皇上必然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封庞泰为侯爷,但不会,并不代表这样做就没用。”
“恰恰相反”,曲玲珑看向曲承开,许是思考的太投入,曲承开一只手都碰到茶盏中的内壁了,都未察觉。
“自古以来,上位者都以臣民慈善为民,关注国事为荣,若是父亲能因此,扬名立万,说不定,也能得皇上亲自召见。”
主意到是不错,但就是…
“如今正直太平盛世,皇上勤政为民,为父又从何下手啊?”曲承开甩开衣袖,面上满是无奈。
曲玲珑将曲承开的动作神情全都收入眼底,勾唇,“勤政为民不假,但若说太平盛世…”怕是…还差点儿意思吧!
“若当真太平,就不会有南疆战事三年为完的笑话了。”
没想到曲玲珑会突然提起南疆战事,曲承开肉眼可见紧张起来,“说什么混账话!”
曲玲珑莞尔,知道曲承开怕她说多被有心人听到传出去,啧,还真是惜命,挑眉,“放心好了,庄内的下人听话的很,无事不会贸然进来,更不会乱嚼舌头。”
听曲玲珑这么说,曲承开才算放下心来,面上的精光一闪而过盘算着该如何将利益降到最小,若是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不用把庄子让出去,那…
“父亲可要想清楚了。”知道曲承开在想什么,曲玲珑扶了扶发髻上的珠钗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桌边重新替曲承开倒了杯茶。
温热的液体顺着鼻尖喷洒出来,皮笑肉不笑,“办法既然是女儿想出来的,那女儿自然有能应对它的方法,能让父亲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能让父亲,什么都得不到。”
曲玲珑的手指保养的很好,纤细修长,嫩的仿若能掐出水来,明明在笑,可出口的话,却让人心生寒意。
心思被人看破,曲承开面上有些挂不住,冷眼扫向曲玲珑,想到京都的庄子就要这么让出去,有些不悦。
“京都的庄子,是为父找寻天下能工巧匠,历时三年之久,才建立起来的。”若不是离老家太远,他早搬进去了。
“为父手下也不只京都那一套庄子,若你愿意…”
“不愿…”不等曲承开说完曲玲珑直接打断,曲承开这话,分明是想出尔反尔。该说的话,她都说了,一改之前微笑的表情,神色漠然,“父亲若觉得此事无望,那便罢了。”
面上没有半点儿在意的意思,“父亲全当之前的话不作数吧!”说罢,起身便要离开,曲承开将这些全都看在眼中,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曲玲珑待字闺时,因不满下人送剩菜剩饭,而火烧厨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