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何家免不了又一通鸡飞狗跳。
“大哥做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牵扯到我的婚事?”
“是不是大哥得罪什么人了?这么一件小事怎么就一下停职一下累得我婚事都没了?大哥你倒是说话啊?”
“我要去求国公夫人,她向来待我亲厚怎么会说不议就不议了,娘你去跟国公夫人说说啊……”
何如月再是脑子缺根筋,也知道这是她能攀上的最好的婚事。
她大哥虽然高中探花更换了门庭,可在京城这些随便家里往上数几代都赫赫有名的贵女跟前,她又算得了什么,也就是她大哥娶了徐玉瑶,然后有王氏牵线开始跟严国公府议婚,那些人才算是开始拿正眼看她。
她无数次的幻想这些从前看她不上的人,以后恭恭敬敬唤她严二夫人的模样儿,眼见着就要交换庚帖,顺利的话明年她就能够过门,却没想到一夜之间从天堂被打落地狱。
何如月本就不是稳得住性子的人,当场就闹了起来,直听得何母越发憋了一肚子火——
“什么叫跟你有什么关系?没你大哥你能攀上这样的婚事?”
“你大哥好的时候你没少沾光,出了点事你倒是撇得干净,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去找国公夫人,你当你是哪盘菜?只怕你国公府的门都进不去,还想拉着你娘老子一起去丢人,我看你这脑子是被驴踢了!”
何母前面还想好好说,省得兄妹二人因此真的生出嫌隙来,可看着何如月这梗着脖子不服气的样子,再看着一旁得了消息匆匆赶过来满脸又羞又愤的儿子,只觉得烦躁得厉害——
“前脚刚去徐家赔完笑脸,还要我去国公府俯小作低,合着生了你们就是来讨债的!”
“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何父面沉如水,早在何珏刚被停职何母就提过去求徐家,当时他直接就给否了,一方面是没得叫人家越发的看轻了自己,另一方面则是他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有严国公府的关系在,总不至于就真的没了徐家就走投无路,却没想到不过几日功夫,连这条路都给堵死了!
何父一下想着要不干脆厚着脸皮求上徐家,一下又想着要是这样以后在徐家跟前就彻底抬不起头了,眉头皱得恨不得夹死苍蝇,而另一边跟着何珏一起过来的何逑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垂下头眉头紧皱。
他生来早慧,在白如萱满是功利的教导下,更是早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很清楚回到何家抱上徐玉瑶的大腿是最快改变命运的捷径,所以他装得乖巧又贴心,一口一句母亲的叫得徐玉瑶对他越来越亲近,若是能按部就班下去他几乎能预想到他之后的人生——彻底摆脱掉不光彩的外室子的身份,复制甚至超过何珏的成就,连带着他娘也能因此沾光光明正大的进入何家。
只是何逑之没想到一夜之间一切天翻地覆,都用不着等以后,白如萱就后脚跟着前脚顶着贱妾的身份进了何府,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他大好的局面竟会因为自己亲娘的到来开始变得艰难。
虽说明面上他只是个嗣子,可何珏“无子”,又碍着徐玉瑶的关系,何家上下谁都不曾慢待了他,可眼下里,在旁人眼里何珏纳了妾以后必会有自己的孩子,而徐玉瑶又一直待在娘家半点没有回来的意思,何逑之很快就感觉到了下人们对他明显不如从前热情周到,甚至就连学堂里一向对他亲热的同窗也对他疏远了起来。
试过被众星捧月,谁能甘心再成为边缘人?试过当徐家的外孙,谁又能愿意再成为从前那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
何逑之深恨这种命运被捏在旁人手里的无力感,因此也越发的想得清楚,想要改变这些,光靠他爹乃至何家可靠不住,关键还得是在姚瑶身上。
于是就见他突然走上前,轻轻拉了拉何母的衣袖,“祖母,若不然我们去求求母亲吧?”
这些天他没少去徐家,却回回都被徐伯以姚瑶在养病不方便见人拦了下来,一日拖一日的眼见着何家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何逑之早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当然知道若是姚瑶回来,他娘的日子肯定会不如现在好过,但对于他来说却能直接解了他的所有困境,甚至还能比从前更上一层楼,横竖他娘不也是这么说的么?正因为有她这个威胁对方才会越发要抓紧自己,到时候自己好了她不也还是能得利?
这么想着,何逑之压下了心里最后的一丝不自在,只扬起头一脸天真的看向何母,“不是说徐家婶婶跟严国公世子妃一向交好吗?若是徐家婶婶愿意出面总该还有回旋余地的吧?”
这话句句都说到了何母的心坎里。
这话她不知道跟何父说了多少次,却次次但搜被撅了回来,她就不明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死守着面子不放,面子能换来从五品的官职还是换来好婚事?若是只是折个面子就能简简单单的让这么麻烦事迎刃而解,面子算个屁!
眼下里看到何父破天荒的没有出言反对,何母连忙精神了起来,“是是是,正是这个道理!”
何母趁热打铁连忙动身,因为拿不准姚瑶是个什么想法,怕她对何珏还有心结索性只带上了何逑之,徐伯得了姚瑶的叮嘱没像之前那样拦人,直叫心中多少有些忐忑的祖孙俩大松一口气,只当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徐夫人没露面,王氏也没来招呼,婢女直接将二人领到了花厅里,何母也不敢计较,只压低着声音嘱咐何逑之等会见到姚瑶要如何如何,正说着,就听到外头响起不急不慢的脚步声,二人连忙止住话头,抬头望去却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