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老熟“人”嘛。
右手被拉动,疼痛再次摧残起亚瑟的理智,他艰难地喘息着,额头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不等他再说什么,安可可扶着他靠墙坐下,接着跑出了浴室,没过几秒又跑了回来,跪坐在他面前。
眼前闪过了锃亮的寒光,亚瑟勉强看清安可可手里拿着的东西后,骤然警惕起来:“你——”
下一秒,锐利的刀尖直直地破开白皙温热的皮肤,迸溅出鲜艳的血花。
安可可将小刀丢开,重新托起亚瑟的右手,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鲜血淋漓的胸口上,耐心说道:“亚瑟殿下,放松点,让它出来。”
手掌触碰到的皮肤,带着鲜血特有的粘腻感,亚瑟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一瞬。然而,缠绕在他的手掌上、扭曲着想要往更深处钻的那根触须,在接触到安可可的血液的瞬间,便像是尝到了什么至高无上的美味一般,慢慢地蠕动着,从亚瑟的手掌里退了出来,贪婪地汲取着安可可伤口处流淌而出的鲜血,往她的血肉里钻去。
安可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根细长的触须,确定它完全离开了亚瑟的手掌,便果断甩开亚瑟的手,同时趁着触须还没完全钻进体内,硬生生拽住触须撕开。
伤口变得更加狰狞,大股的血液涌了出来,流得安可可的胸口、腹部、腿上,到处都是。
安可可攥着那根触须,对着亚瑟晃了晃:“亚瑟殿下,你会火系魔法和治疗魔法吧?能把这个烧掉、再治疗一下我的伤口吗?”
亚瑟怔怔地看着她,缓缓回过神来:“……马上。”
这种程度的魔法,亚瑟甚至不需要念咒语,他只是挥了下手,根须便被火苗点燃。
安可可赶紧松手,眼看着落在地上的触须被焚烧殆尽,才松了口气。她的胸口也跟着一暖,乳白色的光芒缓缓渗进伤口里,破损的皮肉也迅速恢复原状。
亚瑟收回了施展治疗魔法的手,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的灰烬:“你知道这是什么?”
“嗯,拉芙花的枝干,从大小来看,应该只是一小截分枝,只是在吸血后长出了根须。”安可可回答道。
这玩意她怎么可能不熟,曾经在她体内扎根生长了一百年的东西,搞得她现在都能面不改色地捅自己心口了。
话又说回来,她怀疑自己的痛觉出毛病了,这一刀扎下去完全不痛,在魔界的时候好歹还会疼一下,平时的痛觉也没问题,还是说,超过她承受程度的痛感都感知不到?
安可可还在琢磨,亚瑟则是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样能把它引出来?”
她回答道:“拉芙花最喜欢的是心头血,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往心脏处钻。既然如此,比起亚瑟殿下手上的血,肯定是我心口位置的血对它来说更有吸引力。”
安可可耸了耸肩:“这不就拽出来了?”
亚瑟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低声说道:“谢谢。”
“没事没事,亚瑟殿下帮了我很多,我回报一下也是应该的。”安可可露出笑脸,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你能先出去吗?弄成这样,我得重新洗个澡。”
亚瑟站了起来:“你洗吧。”
只是临走出浴室前,他又回头问道:“中午我带你去吃饭,霍尔德也一起,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安可可想了下,“那我想多吃点肉。”
刚流了这么多血,当然要补点血嘛,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讲不讲化学元素那套,但是她就是想吃点肉。
亚瑟答应下来,走出浴室,顺手关好了门,这才坐到自己的书桌边,怔了会儿呼出一口气。
或许,他有点儿理解元素妖精为什么那么喜欢安可可了。她的确善良,即使和他没有多么深厚的交情,也能果断采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救他。
只是,这也说明,她很容易被利用。
霍尔德回到宿舍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吓了一跳,赶紧问闭眼小憩的亚瑟:“出什么事了?”
“没事。”亚瑟睁开眼睛,简单描述了下刚刚发生的事,看霍尔德眼底金光跃动,清楚他正情绪激动,又强调了一遍:“已经没事了。”
“到底是谁干的!”霍尔德咬牙切齿。
亚瑟没说话,他能推测出下黑手的嫌疑对象有哪些——有能力将拉芙花的枝干混进他要使用的药草里的人可不多,正好今天要配制的药剂需要以本人的鲜血为引,他才会中招。
只是他无法确认具体是谁,所以当时才会忍耐住疼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提前配制完药剂离开,打算之后根据他人的反应找出那个家伙。
他没想到那根枝干生长的速度那么快,竟然还具备魔法抗性,要不是安可可在,及时拔了出来,那根触须将会一直钻进他的心脏,而他将终生无法摆脱那种锥心的疼痛。
亚瑟沉默几秒,正要说他会好好收拾那个家伙,浴室的门先一步打开了。
安可可探出个脑袋:“那个,我忘记拿更换的衣服了……”
得益于亚瑟的“体贴”,安可可既然能在他们宿舍里洗澡,自然也有个存放衣服的柜子,她先前洗澡的时候忘记拿了,中途想着反正他们还在上课,就打算洗过再拿。
没想到亚瑟会提前回来,还发生那么多事,等重新洗完澡,安可可才想起来衣服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