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英轻轻冷笑,开口道:“您能来,我替老丙谢谢您。”
朱孟炤没在意南英的态度,问:“他是哪里人?”
过了很久,南英终于说:“绥德。”
“绥德啊。”朱孟炤想到什么,笑了笑吟道:“单方只一味,尽在不言中。原来,与大宋名将韩世忠同乡。”
二人默默喝了一会酒,朱孟炤又问:“他应该年纪不大吧?看着老相。成亲了没有?老丙不是真名吧?”
片刻,南英终于深深吸口气,坐正身子,不看朱孟炤,一口气说道:“他今年三十六。成亲了,有一儿二女。在调入楚王护卫时,带着妻儿来的武昌。老丙不是真名。他跟着您,只是为了脱去军籍,从此儿孙不再应征。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南英总算转过头看着他,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流下来。
朱孟炤喝了口酒,盯着那只白瓷罐,没理南英,“老丙,之前没想过要问这些。要是早些问,我们应该有好多能聊,聊酒、聊女人、聊聊家乡。”说到这里,对着瓷罐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又大大喝了一口,继续对着瓷罐说:“你们跟着我,我却连危险都考虑不到。如果这是行军打仗,应该是失败到家了。”
“总算有点自知之明。”南英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多谢夸奖。”朱孟炤厚脸皮的搭了句,接着仍看着瓷罐说:“这次,太子殿下告诉我,赵王、汉王同时被禁足。这应该是圣上给我交待了。就算那两人我都动不了,但这样的交待,真的很难接受。所以,我想找机会。现在,我们只要不回武昌,就有机会。”
南英一惊。他竟是想报仇?
朱孟炤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别想的太过了。我胆子小,很多事不敢做的。”
南英咧了咧嘴,笑了一声。
于是,朱孟炤接着说:“你是要带他回绥德?还是武昌?如果你想,我可以准你先去处理他的后事。”
“武昌。”南英答道,喝了口酒问:“明天走可以吗?”
“行。”朱孟炤从怀中拿出八百两银票,“我不管什么抚恤不抚恤,这个你先拿着,不多。你也知道的,我没看上去这么有钱。脱军籍的事,我一会就去找老爹,无论如何,老丙这里应该兑现。所以,让他儿子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别回绥德了。噢,这钱是这两年的开销,等我回了武昌,想办法给他们孤儿寡母弄个营生,一辈子靠这些会坐吃山空。”
一辈子?南英看着桌上的银票,过了半晌问:“你,当真?”
“什么当真?不管怎么说,我总是个郡王吧。让他们开个店,只做我一个人的生意,应该也饿不死了。如果他儿子争气,就算只考出个秀才,都能免税赋养家。”朱孟炤理所当然的说。
南英抬头看着他:“这些银子够置产开店了。”
“我不管你怎么做,总之,这两年别让他们受欺负。等我回去。”朱孟炤吩咐道。
“是。半个月后,回来销假。”南英认真的说。
“行。”朱孟炤点头,拿起酒坛对白瓷罐说了两个字,“放心。”说完喝了一大口,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停了停,回头对南英道:“噢,你也收拾下自己,给老丙和嫂夫人起码的尊重,毕竟是我景陵郡王的人。”
南英站起身,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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